诺桑王城虽比不上皇城的富丽堂皇,却别有一番异域风情,美人在侧,王应桀闲游的乐趣也多了几分。如雨英气勃发,讲话活泼潇洒,令王应桀有几分怀念与厚朴初婚时相处的时光,那时候厚朴身上还未见许多条条框框,讲话与动作都比现在粗鲁几分,眼神中透着天真烂漫,十分可爱。
见王应桀嘴角含笑,如雨问道:“想到何事?”
王应桀背起双手,故意不说,引得如雨追问:“神神秘秘,快些讲来。”
王应桀说起自己的第一位夫人,讲起厚朴如何隐瞒身份考取武状元,又如何被人揭发入狱,又如何在被斩首前获救,在王府中又同他发生了什么大大小小的事情,听得如雨连连称奇:“我当你的夫人均是大家闺秀,不想还有这等英雄气概的人物,倒叫人刮目相看。”
如雨虽是诺桑王子,却从小好舞刀弄剑,身姿轻盈矫健,擅骑射,最喜欢听人家讲英雄故事,如今听得厚朴之事,满心敬佩胜过了对他的嫉妒,只想着若见了面,定要切磋切磋。他倒是还没忘要捉弄夏醇,扭头道:“夏侍郎见过厚朴公子吗?”
夏醇微微一愣,虽然客气,语气却十分冷淡道:“厚朴外柔内刚,正直善良,是位君子。”
“夏侍郎好心胸,当真是主家的料子。”如雨的揶揄正中夏醇痛处。
夏醇一向将感情视为含蓄且珍贵的心底所思所想,不愿与外人知道,况且一切皆未尘埃落定,谁敢保证风流成性的逍遥王爷不会将他们之间当做戏言?骄傲如夏醇,断断不能忍受自作多情的羞耻感,所以他选择沉默与拒绝,只要没有心怀期许的开始,就没有彼此失望的结束。期待王应桀爱他,又惧怕爱的后果,说他消极也好,说他贪心也罢,这是出身微寒的夏醇维以自保的方法。
看着眼前因为奚落了他几句便洋洋得意、神采飞扬的如雨,夏醇也不知道自己是羡慕他多一些,还是轻视他多一些。
再怎么样,这都是自己与王应桀之间的问题,想至此,夏醇便犯不上与一个不相干的人生气,于是不卑不亢道:“王子多心,下官不曾有别的心思。”
王应桀一听忍不住挑眉,经过几日的朝夕相处,好不容易使二人之间的关系稍见明朗,如雨几句敲打,让小心翼翼露头的蚌rou眼见又要缩回硬壳之中,王应桀哪肯,毫无间隙地接过话来:”这是我与夏侍郎之间的事,不劳王子费心。“
话语间偏帮明显,夏醇听懂了,面色微红低头不语,如雨也听懂了,撇了撇嘴却未真的生气,背起手来径直向前走去。
皇城浪子并非浪得虚名,王应桀不急着追赶,想要鱼与熊掌兼得,他自有与人相处之法。见他与夏醇并肩慢行,看稀奇玩意似地盯着如雨的背影,心中趣味盎然,盼着这位行为古怪随心所欲的小王子再说出些什么。
正走着,忽见如雨停下脚步,转身对王应桀二人做“嘘声”姿态,面露几分紧张。
侧耳细听,不远处箫声呜咽,如泣如诉,众人这才惊觉已走至别院。箫声凄凄,听得人心肺俱裂,人生中种种不如意一并涌上心头,知己者如夏醇,已双目拥簇,神色悲伤。如牛听琴者如王应桀,双手插于袖中,面上茫然。片刻后,箫声肃穆,如千军迎面而来,杀意渐浓。王应桀轻轻抬眸向房中望去,金幔低垂,不识庐山真面目。
王爷嘴角笑意若有似无,却未发一言。
如雨悄声道:“吹箫者是我大哥胜言。”
“可是圣上求娶之人?”
如雨犹豫片刻,回答时也是含含糊糊:“也许……”
王应桀听抬腿便要往房内走,却被如雨一把拦住:“万万不可,你……你不要以为我低俗好亲,便当我诺桑双儿均是如此,我要诉你,我哥哥是高洁的凤鸟,有治世之才,最瞧不起下流行当,断不是你能随便招惹的。”
王应桀还未出声,倒是夏醇似乎早知他要做什么,低声喝斥道:“不要胡闹。”
王应桀本来真打算进去的,听到夏醇的话反倒恶人先告状:“小王什么也未做,夏侍郎当算作赖人的状元。”
“什么‘赖人的状元’……”夏醇微微一笑,知他多半是打消了闯人别院的念头。
“不知这位王子品性如何,又是美是丑,若我替圣上主子讨得一个丑八怪回家,十颗脑袋也不够赔罪。”王应桀装腔作势,故意当着如雨的面品头论足,见人马上要生气,又立刻道:“想来,王子若有如雨一分才情样貌,也是一等一的美人。”
“胡说。”如雨竟板起脸来替哥哥申辩道:“我哥哥才情过人,与我云泥之别,你见到了他,怕是一眼都不愿意多看我的。”
王应桀哈哈大笑:“不让我亲眼瞧一瞧,我不信世上会有比如雨还好看的人。”
“你就知道品评别人相貌如何,仿佛人活一世除了皮囊没有其他,我哥哥……咳……”如雨叹了口气,狠狠瞪了王应桀一眼,“你们皇城男人均是这幅恶臭嘴脸。”
王应桀面上挂笑,对一切批评恶言都无所谓的模样。忽而听得身旁柔柔之声,夏醇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