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应桀许久未遇到过令自己摸不着头脑的人物,此时此刻,站在他身旁的如雨算是一个。小王爷抬头望着百花伎院的大招牌,又看看如雨,眉毛不自觉地挑起。
“怎么不进去?”如雨的丹凤眼中澄澈一片,看上去人畜无害,全然不像是会逛窑子的人。
“你请我到这里来喝酒?”
“你不喜欢?”
王应桀一时无言。他本以为自己在异乡遇上个单纯的傻小子,哄哄骗骗一夜风流就罢了,如此看来,人家说不定比他还会玩乐,他又不知是人家无数风流夜中的哪一个了。王应桀笑着摇了摇头:“公子请吧。”
老鸨是个风韵犹存的中年男人,样貌不俗,衣服却红红绿绿好不登台面,走路时踮着脚,屁股左摇右晃,面上挂着谄媚的笑意:“两位公子,以前没见过。”
“老妈妈可瞧仔细了,伺候好了我们定要常来。”如雨话说的巧,长得又漂亮,听他说话的人自然喜笑颜开,老鸨连连应承,比二人进门时更热络几分。
如雨点了一桌酒菜,没叫伺候的ji子,拉着王应桀的手上了楼。
诺桑城虽人流繁盛,却始终是边陲小地,ji院里的房间比起皇城之地来也算不得气派,像王应桀这等贵族子弟,见了当然也不以为意。
gui奴送上的酒菜尚可,出门时识趣地为二人掩好房门,木门合拢时闷闷的一声响,王应桀不经意地端详着如雨的表情,只见他镇定自若,半点惊慌都没有。纵使是在诺桑这等民风开放的地方,闺中未嫁的双儿在外抛头露面,又与陌生男子在ji院幽会,小王爷心中已认定眼前非良善公子,指不定也是哪家烟花场地的头牌,等着攀龙附凤,飞上枝头呢。
王应桀心里越轻视于他,就越心痒难消,如雨脸上的妆化的浓,配上他半分不多半分不少的五官,于ji院的艳香酒气中说不出的妖媚。
如雨为二人添好了酒,坐下时脸上竟有几分含蓄:“为何总盯着我看?”
“如雨生得这样好,从小到大夸奖的话怕是已经听腻了吧,我却忍不住还要对你说一些。”
如雨笑起来英气勃发,抬眼间又媚态万千:“应桀生的这样好看,从小到大夸奖的话怕也是听腻了吧,却会夸我这种乡野村夫。”
王应桀喜欢他的性格,笑容总是多一些。
“喝酒。”如雨将酒杯推给他,王应桀却摇了摇头,“你先喝。”
如雨微微一愣:“你怕我下毒?”
王应桀不承认也不否认,一只手撑起脸颊,笑眯眯地望着如雨。
外族公子嘴唇绷紧,似是有点不高兴,却并未发作出来,当是个脾气很好的人,两个对视片刻,如雨端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忽听得王应桀道:“另一杯也喝了。”
酒意使得男子面上粉嫩如霞,如雨不大高兴地瞪了王应桀一眼:“你这男人,着实小家子气,若是我没下毒如何?”
“我相信如雨定没下毒。”夕阳暮暮,王应桀半面掩于影中,猜不透他是如何心思,“美人如斯,我怎舍得你喝毒酒。”
如雨“哼”了一声,将王应桀眼前的那杯酒也饮了进去。
“你瞧,我好好的。”如雨翻了个白眼,老大的不高兴。
“那我自罚一杯,算像你赔罪。”王应桀这才拿起酒壶为自己斟酒,一口入喉,酒香劣质,属实有些扫兴,小王爷笑道:“你还生我气吗?”
话音刚过,竟觉得一片天旋地转,王应桀心里惊慌,眼前的如雨艳丽的脸上已冷冰冰的,红唇张合,话语无丝毫温度:“高兴,你喝了我的毒酒,我当然高兴。”
眼前一黑,王应桀晕了过去。
渐醒时耳畔是轻轻水声,王应桀迷迷糊糊间唤了厚朴,半晌无人应,又叫元夕,终是无人理睬,这才大爷做派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白衣公子跪在他的身侧,青丝垂落,剑眉星目,冷漠的面庞美丽不可方物,只是唇间未擦干净的朱砂红,显得清冷之人多了几分俗世媚态。
“如雨?”话出口时,王应桀才发现自己全身发软,一点儿力气也使不出来。
眼前的公子冷如冬雪,与先前的那个活泼娇媚的如雨判若两人。
“醒了?”如雨声音低沉,也不似刚才。见他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锋利的尖在小王爷的脸上擦过,顿时火辣辣的刺痛感。
“你是谁?”王应桀面上也不惧怕,而是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他是色性不变,生死间仍想入非非,仿佛只要他还有口气,如雨今日仍有可能与他风流快活。
如雨并不知晓他龌龊的心思,道:“你们一入城我便知晓,皇城走狗,定没安好心。”
“酒你也喝了,为何你没事?”
听得这话,如雨终于露出了丝丝笑意:“那凤尾菊上的毒,叫做醉汉温柔乡,遇酒越烈,你们这种外族人怎知其厉害。”
“难怪。”王应桀顾左右而言他,又毫无惧意,令原本有些得意的如雨心生不快,手上力道加重,王应桀疼得倒抽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