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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四小姐写给顾三小姐的信我没有交给出版社,也还没有交给陈以蘅。我见不到他,便可当做无法询问他的意见,但我在家里一天也待不下去,只想赶紧过年,好让我离开姑苏,这里仿佛豢养着一头野兽,令我喘不过气来。我不愿意过这样的日子,我终将离开。
……”
日记到此已无需再看,陆南薇几乎不相信自己所见,但她此时分外清醒,镇静地将那本日记放归原处,出门将钥匙归还了梁仪春,甚至还向梁仪春笑着撒了个娇:“仪春阿姨,今天这事,是我们的秘密,你可千万别跟四哥哥说啊。”
梁仪春点头应了。
陆南薇出了院子,方才软了腿脚,回到自己的屋里,见扶苏正在看书,不由重重地坐在床上。
扶苏听见动静,回头道:“怎么了?”
陆南薇摇了摇头:“没事。不过我看了四哥哥的日记,原本的想法大约是不能实行了,还得另想办法。”
扶苏并不在意这些,便没有回答。
陆南薇静了静,随口问道:“你把秀儿送回去了?”
扶苏沉默了一瞬,低声道:“没有。我把她关起来了。”
陆南薇失声道:“什么?”
扶苏回头,静静地看着她:“我试探了她几句,她说漏了嘴。我怕她听见了不该听的,就把她打昏,关到你家藏书阁了。不过我再有两三天就走,你到时候把她放出来就是。”
陆南薇出了口气:“还好还好。”
扶苏抿唇,轻轻地笑了一声:“你怕我杀了她?这也多想。兵者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我不是圣人,但也觉得还是少用为妙。”
到了傍晚,陆南薇万没想到,陈以蘅竟然来了。
此时陆南台尚未回来,好在她曾经与陈以蘅见过几面,因此上前与他问候时不至于太过刻意。
陈以蘅倒还记得她,微微向她致意:“陆五小姐好。”
陆南薇静静地望着他,良久才微笑道:“我有一个女友,十分欣赏陈先生,想要一见而不可得,今日终于如愿以偿了。”
扶苏适才在她身后,闻言上前一步,含笑道:“多谢陈先生拨冗前来,我叫扶苏。”
陈以蘅道:“扶小姐过誉。”他又道,“陆南台呢?”
陆南薇的神情变了几变,终于笑道:“四哥哥跟大哥出去了,晚些时候就回来。家里不便,苏苏想邀请陈先生去外面走走,不知可好?”
陈以蘅不由蹙眉,显是对这个邀请并不赞成,但他既然来了,便不好推辞,因而道:“好。”
扶苏微微一笑,道:“那便去石湖吧。”
☆、凡今之人
扶苏与陈以蘅出门前,回到自己住的房间里,把收拾停当的皮箱拉了出来,将陆南薇拉至一边,向她道:“我见了陈以蘅,于愿已足,这就走啦。你替我与陆伯父告别吧,多谢这些时日的款待。”她想了想,又悄声叮嘱道,“你今晚偷偷把你家那个叫秀儿的丫鬟放了,可别忘了。”
陆南薇吃了一惊,诧异道:“怎么这样着急?”
扶苏闻言不由垂首一笑,低声道:“你也知道,我琐事不少。我陪你在这里住了几个月,已经是破格的,若是再住下去,就有人来找我了。”
她一面说着,一面拉着银灰色的皮箱往外走,走出庭院,忽然回首一笑:“阿薇,再见啦!”
此刻,湛青柚红交织的天幕已经彻底黑了下来,陆南薇骇于目之所及处黑紫暗沉的天,却觉得在这样的天色映衬下,扶苏那张清淡的面孔,竟然有些绮丽。陆南薇静静地望着扶苏纤细的背影,同陈以蘅渐行渐远,逐渐离开了她的视线。
这样看了一会儿,陆南薇正要回到自己的房里,就见陆南台与陆南萧从外面回来。她犹疑了一瞬,到底走上前去,向陆南台道:“四哥哥,陈先生来了。”
陆南台怔了怔,问:“哪个陈先生?”
陆南薇眼珠微动,垂眸道:“是陈以蘅。”
陆南台闻言,睁了睁眼睛,却忍不住露出笑意:“他怎么这时候来了?”
陆南薇见他欢悦至此,想到自己在日记上看到的文字,几乎忍不住要冷笑出声,然则她旋即想到扶苏,想来此刻大约已经得手,便不再纠缠于兄长分桃的事,另一种情绪如涨chao一般,一波替换另一波,她眼神颇有些奇异地道:“他们去石湖了,四哥哥去看看么?”
陆南台没注意她的神情,垂眸想了想,道:“也好。陈以蘅许久不来姑苏,怕不识得路,你那个女同学虽然在这里住了一阵子,却也不是个常出门的。”
在陆南薇听来,他这话其实很有些欲盖弥彰的企图,但她并不在意,转而问陆南萧:“大哥,你要去么?”
陆南萧摇了摇头。盖因他昔日并不曾与陈以蘅有所交集,而今不便与他一道去,只是叫来司机老仇,嘱咐了两句,就叫老仇载着陆南台出门了。
陆南薇等陆南台也出了门,跟陆南萧回院子的路上,她绞了绞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