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儿也看见了,惊疑不定道:“出了什么事?”
陆南薇轻声道:“你看见没有,车里只有老仇,没有四哥哥。”
秀儿道:“我没瞧真切,四少爷没回来么?”
陆南薇面色发白,蓦然向息心园跑去。秀儿不明所以,便也跟了上去,但她跟不上陆南薇的脚步,只一会儿,便被陆南薇甩在身后了。
陆南薇虽然跑着,但到底不如老仇的车快,等她刚到息心园,就见陆翁亭和方兰徽,还有陆南萧都从息心园往外走,又过了一会儿,梁仪春也从自己的快雪园走了过来,一见陆翁亭就急道:“阿台怎么样?”
陆翁亭面沉似水:“老仇,你来说。”
一旁的老仇言语总算镇静许多,向梁仪春道:“陈二少爷已经开车送到最近的医院去了,姨太太别担心。”
陆南薇面色骤变,惶声道:“怎么回事?什么医院?”
老仇看了她一眼,冷淡地道:“这要问那位五小姐交的好朋友了。今夜我开车送四少爷去石湖见陈家的那位二少爷,到了石湖,四少爷见陈二少爷跟那位小姐在谈话,便下了车,想上前跟他们打招呼,谁料想那位小姐竟然掏出一只□□对准了陈二少爷,四少爷慌忙冲上前去,替陈二少爷挡下了子弹。那个小姐见来了人,便立刻拖着皮箱跑了。”
说话间,众人已经行至老仇停车的地方,陆翁亭道:“阿萧、阿薇跟我同去,兰徽,你跟仪春留在家里。”
方兰徽应了,梁仪春还想说话,但方才的急切仿佛已经耗尽了她的生气,此刻只张了张口,一句话也没说。
等上了车,陆翁亭冷冷地看了陆南薇一眼,向老仇问道:“那个女孩子呢,你捉了她来没有?”
老仇道:“那个女孩子手里有枪,我怕她急于脱逃胡乱放枪,就没有去追。死了我事小,若不能回来报信,可如何是好?”
陆翁亭又道:“那陈以蘅呢?他总不会也没带枪。他那样的身份,有多少人想要他的脑袋,他自己总是有数的。”
老仇解释道:“陈二少爷当时急着救助四少爷,早就开车走了,因此没有留下。”
陆南萧适才一眼不发,此刻忽然开口,却是在问陆南薇:“阿薇,你那个女同学,究竟是什么来头,现在人已经跑了,说了想必也无妨。”
陆南薇低声道:“我不知道。”
“你撒谎。”陆南萧并不震怒,淡淡地道,“我记得你从前是很讨厌陈以蘅的,怎么忽然这样热心地给你那个女同学帮忙?还有,她今天跟你告别告得仓促,你却一点儿也不惊讶,且没有挽留的意思。你别跟我说这是外头的规矩,我活了这么多年,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规矩。”
陆南薇惶惑已极,看了一眼陆翁亭,只觉家中再无与她亲近之人,红了眼睛,道:“她是社会党人。他们新近在石门接纳了一批军阀故旧,那些人要为死了的军阀报仇,所以要杀陈以蘅。”
陆南萧追问道:“这是她跟你说的么?”
说这句话时,陆南萧静静地望着她,并无逼迫之意,却也没了素日的戏谑轻佻,陆南薇只觉有一条冰凉的丝帛从脊背上慢慢摩挲着自己,仿佛滑腻的白蛇,继而捆住了自己的咽喉,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此情此景,让她想要哭,却又为此感到羞耻,最后,她咬牙,将泪水收了回去,只是点了点头。
陆南萧问:“扶苏,是她的真实姓名么?”
陆南薇一怔,有些不明白陆南萧的意思。陆南萧见此,向她解释道:“这些社会党人跟从前的革命党人一样,出来执行任务,不一定是用真实姓名。我听你说那个女孩子叫扶苏,因此生疑。”
陆南薇闻言,茫然道:“我不知道。”
陆南萧见她神情,低声叹了口气:“我明白了。”
一时间,巨大的恐惧笼罩了陆南薇,将她密不透风地裹挟着。她跟扶苏相识,是在她休学那年,那年扶苏刚转到姑苏来念书,她因为旧朝皇帝的死,不愿同别的同学说话,倒是扶苏来跟她交谈。后来她休了学,扶苏也同她一起,与她死初级交游。
但时至今日,她忽然在陆南萧的口中得知,扶苏竟然可能是个化名,陆南薇怔怔地看着陆南萧,许久才笑了一声:“是么?我都不知道呢。”
陆南萧不再理她,向陆翁亭道:“扶苏的目标是陈以蘅,阿台此番算是误伤,其实说起来,也不干阿薇的事。”
陆翁亭冷冷地道:“倘若陈以蘅在咱们这里出了事,你要怎么跟陈惟恪交代?既然阿台替陈以蘅挡了子弹,就叫陈以蘅隐下这桩事,算是报恩。”
陆南薇适才被陆南萧步步紧逼,着实狼狈不堪,此时听他为自己说话,反而升起极大的恨意来,又闻得陆翁亭此言,忽然觉出莫大的讽刺。她透过玻璃往外看去,见外面的天已经黑成一片,车内的灯光更是昏黄,这竟然给了她极大的勇气。她轻轻一笑:“爸爸打的好算盘,四哥哥还在医院,爸爸就先替他挟恩了。不过依我看来,四哥哥未必肯挟这个恩情呢。”
陆翁亭原本对她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