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不想做六皇女府的侧君?”女子沉yin道。
不想。
虽然这么认为,但曲槐心不敢这么答。
毕竟依据他在青楼这么些年的经验,如果说不想就是在否定她,否定一个女人可会大大挫败她的自尊,接下来就是恼羞成怒,再然后自己就必定没好日子过。
见他不回答,女子特地转过身来定定望着他,完全不给他逃避的机会。
“想。”他只能违心说道。
从何浅陌的角度俯视下去,男子甚至是略带娇羞地埋下了头,只余下冠着发的头顶,青丝根根分明,实际上却是在她瞧不见的地方一连翻了几个白眼。
女子嘴角微弯:“那我不如给你指条明路。”
她走到放置凤尾琴的墙角,纤长的手指抚着琴弦,不觉一勾,发出一声清脆又悠远的筝音:“好琴,你今日打算弹什么曲?”
曲槐心不禁腹诽,他好像没说自己要弹琴。
“醉云楼的花魁一曲值千银,万华街上知道的人不在少数,你若不弹琴反倒去做旁的糊弄陛下,到时候连我也保不住你。”
这人竟然连他想什么都能猜到,真是见鬼了。
“那殿下认为我该弹什么曲?”曲槐心莞尔一笑,狭长的凤眼微眯。
“这还差不多。”这崇拜又求知的眼神似乎对何浅陌很受用,她坐在他身侧神秘地说道,“我母皇平生最爱只有一首,那就是洞、庭、歌。”一字一顿,生怕他听不清楚。
曲槐心重重地点了点头:“多谢殿下。”面上的表情要多真挚有多真挚。
洞庭歌?你母皇最爱?
那就偏不弹这首。
“行了,你中午得空先练一遍,以免过于生疏惹了母皇不快。”何浅陌站起身,正好瞧见外头一个小侍似乎在门口徘徊许久,便朝他挥了挥手,“进来,将碗筷收拾起来送回去。”
“是。”
那小侍飞快跑进来,脚步显得有些慌乱。
好不容易等两人离开,曲槐心将外衫抚平,又小憩片刻,等过了午间最热的光景终于再次被唤到后花园内。
他抱着琴,不禁觉得有些吃力,额边渗出几颗细小的汗珠。
王管事招呼道:“按照午前的顺序,从左至右依次上来,其他人坐在那处凉篷等着即可。”
站在第一个的也是那日坐在假山旁的男子之一,手里拿着一张卷好的宣纸,隐约透出黑色的墨迹。
“奴不才,午间作了一首诗,还请陛下过目。”
王管事接过宣纸后也未交给女帝,而是兀自打开,当着众人的面读了出来:“寒莲庭湖有还无,凉风倒灌入草图。鸟语不知惊午梦,满园皆是入迷途。”
女帝勉强听完,果然兴致缺缺:“一介男子有此文笔已经不错,只是今日明明热得很,你却写得寒凉无比,欠了点意境。”
“下一位。”
那男子没想到自己苦思冥想一中午,半片浪花也没掀得起来,咬着唇委屈得很,忿忿站到一边。
第二个上场的是一位长相平平的瘦弱男子,个子与元琪一般高,身子看着不太好,走两步都大喘气。
“陛下,奴……奴……也作了首诗……”他的声音细若游丝,不仔细听还当是蚊子叫。
“不用,下去吧。”女帝连听他说完的耐心都没有,直接挥了袖子赶人。
接着柳含霜走上去,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得反光的牙齿:“陛下,我别的不会,就会做点吃食,今日就为大家做几个鲜花饼尝尝……”
说着他将手里黑乎乎的大锅举过头顶,被王管事眼疾手快地拦下:“别了,快到那边去吧。”她指了指方才演完了的两人站着的地方。
“哦。”柳含霜一点也不觉着丢人,反而高高兴兴地拎着锅和铲子与他们站到一起。
“……”
“下一个。”
估计连女帝都没想到今日进程能如此之快,还未过一个时辰,场上只剩下元琪、曲槐心和最末位的陶逸白三人。
“陛下,我也不会旁的,就为大家讲个故事吧,从前有一只小兔子,它饿了,想吃胡萝卜了,于是它就到林子里,走呀走,走呀走……”
“下去下去。”女帝又不耐烦地一挥手,“我说老六,你这后院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
“都是你们送进来的,怪我?”
“下一个。”
下人搬来琴架,曲槐心将凤尾琴置好,微微欠身行了个礼才坐下。
玉指轻扬抚上琴弦,勾按抹挑,如夜莺啼唱,清脆又绵延,三两声清欢,四五声轻灵,靡靡之音,良久不消。
他弹的是楼里的哥儿们最爱学的诵春,曲调轻快,弹起来又简单,没什么技巧,乍一听很是喜人,但总是重复同一段旋律,愈到后头就愈没劲。
女帝听到最后,虽觉得他手法娴熟,曲里却无魂,只能算是中规中矩,但有糟粕在前,倒也觉得还能接受,便点了点头:“这才叫才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