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瞧您说的。”她和气道,“这些日子以来,大家离了熟悉的宫里,大费周章迁居到小镇子上,陪着我玩闹,哄着我高兴,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该是我谢大家才是。”
张公公慌忙道:“可不敢,公主折煞奴才们了。”
“哎呀,你们都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就不要这样见外了吧?”花明说着看向一边的“迟夫人”,故意耍赖,“回宫以后就没有坐下一起吃饭的机会了,今天趁着还在驿站,大家就再一块儿吃一顿,好不好嘛?”
“迟夫人”本是她的ru母,和她亲近得很,也知道公主从小是个乖巧和善的性子,闻言既是感慨,也是欣慰,眼眶顿时有点shi了,一连声道:“奴婢几世才能修来这样的福分。”
花明在两个世界各活了一遭,严格地说来,作为现代人的时间还比当公主的时间更长,她原本就不大爱拿主子的架子,如今更是从心底里不习惯主仆尊卑,见人跪着浑身不舒服。
她拉着旁边的迟雪,晃晃他手臂,轻声道:“饿了,一起吃饭好不好?”
迟雪在她充满期待的目光中,微微笑了一下,不无宠溺,“好。”
花明欢天喜地,按着他在身边坐下。
有人敢开这个头,其余人等也无谓再坚持,纷纷道了谢恩,在桌边落座,后厨的菜正好出锅,流水样地端上来。
回到京城驿站,条件原本就好,又加上公主驾临,驿站上下都铆足了劲儿,唯恐哪里不周到,送上来的菜和宫里的水准比,简直也不遑多让了。
迟雪舀了一碗鲜蛤炖蛋,默默放在她面前。
嫩滑的炖蛋,蛤蜊点缀其间,鲜美清甜,面上撒着少许葱花提香,碧油油的,也很勾人食欲。
花明凑到他耳边轻轻一笑:“你最好了。”
虽然她压低了声音,没让别人听见,但毕竟是当着整桌人的面,迟雪仍旧不好意思得很,拿筷子的手都有些不自在。
而花明面对满桌宫廷大菜,又忍不住Cao心起她的小酒楼来。
“当回了公主就不能开酒楼了。”她坐在迟雪身边小声嘀咕,“我的事业,就这么中途夭折了。”
迟雪哭笑不得,往她碗里夹了一块小酥rou,“尝尝这个,虽然一定不如你做的好,但大约比那些大菜合胃口。”
想了想,又道:“你若是喜欢,想必皇上与太后都不会有异议,在京城另开一家便是。”
花明却鼻子一皱,摇了摇头,“这不行,我是公主,要是开酒楼,必然有很多人上赶着献殷勤,来我这里吃饭,那还有什么意思,不就变成干坐着等别人送钱了?不行不行,这种事不能干。”
说罢,故作嫌弃地看了看满桌的人,“就好像在山海镇上,原来都是哄着我,才来我们酒楼吃饭。”
她还以为,是她的酒楼当真吸引人呢。受挫,太受挫了。
迟雪微微一笑,道:“不论你信与不信,你的手艺,可是独一份的。假如你不是公主,还不知多少人争着请你做菜呢。”
花明轻轻哼了一声,总觉得他在逗自己开心。
她低头咬了一口小酥rou,炸得金灿灿,香喷喷,外面裹着一层薄薄的面衣,内里rou质鲜美,汁水充足,夹杂着一丝花椒香味,确实做得很到火候。
“罢了,”她道,“我们先对一对口供吧。”
对……什么?
满桌子的人都停下筷子,呆呆看着她。
“在山海镇上的这几个月,张叔和ru娘对我极细心周到,春草和秋水也体贴入微,一如往常,还有羽林军的常风校尉,也尽职尽责,一直在暗中保护我的安全。”
面对她这乍然作出的工作总结,众人一脸迷茫,不解其意。
花明清了清嗓子,干咳一声,“然后迟雪,尽忠职守,不负我母后所托,只是为了帮助我养病,假扮作我的夫君,除此之外……”
在众人逐渐回过味儿来的眼神中,她罕见地低了低头,语速飞快,像是心虚一样,“总而言之,该干的都干得很好,不该干的一样也没干,明白吧?”
“……”
眼看着迟雪在她身边,脸红得都快滴血了,还是ru母率先笑道:“公主放心,迟侍卫尽忠职守,乃是奴婢们亲眼所见。”
花明这才满意地放下了心,悄悄喘了一口气。
虽然对她喜欢迟雪这件事,她母后的心里门儿清,但是考虑到古代家长的接受程度,咳,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好了。
说定了这件事,她也轻松很多,接着道:“还有,问起我是怎么恢复记忆的话……”
她摸了摸自己脑袋上没好全的疤,“就说是起夜没看清,在床头上磕了一下。”
赵统领十分的过意不去,耿直道:“公主,这是属下的过失,属下理当向皇上和太后请罪。”
他一说,那天驾车要带花明走的小禁卫,也脖子一梗,道:“那天是小的不长眼,没有保护好公主,小的应该领罪。”
好家伙,从上到下都这么实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