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明咬咬牙,扬起笑脸,声音清亮:“母后不用担心,我知道有一个人,一定敢。”
“……!”
一瞬间,满屋子的人都盯着她看。
太后的脸上写着“早有预料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迟雪像是震惊又担心,而周遭宫人都极力掩饰着惊骇的表情,默默低下头去,但眼角眉梢的意思,对这位公主极是敬佩。
只有花明像是毫不慌张一样,大大咧咧地望着太后。
“你,你……”太后一时失语,瞪了她半天才把话理顺,“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花明成竹在胸,微微一笑。
从前的她,虽然对迟雪喜欢得不得了,也清楚这件事宫中无人不知,但终归还是受皇室礼教约束的,总徘徊着,想等到时机更成熟一些,才向她的父皇母后表明心迹。
但是后来,父皇驾崩,六皇兄兵变,她也意外受伤,在另一个世界走了一遭。
现在她很懂得,人生无常,认定了的事不要等,认定了的人不要错过。
现在向她母后提出要成婚的,不是柔柔弱弱的明华小公主,是婚姻自主的现代进步女性花明了!
花明在心里暗自打了两下气,昂首挺胸,“我想和迟雪成亲。”
偌大的屋子里,连一个敢出声的都没有,都像是恨不能遁进墙里去,只有屋外的蝉鸣声声,衬得这片刻的沉默格外地长。
太后端起面前的茶一连饮了几口,才沉声道:“此事,往后再议。”
往后再议。花明在心里品咂了一番。
她的母后,其实向来对她还是很宽容疼爱的,在许多事情上,都不曾严格地拿规矩压过她,但是她也知道,身为一国公主,想要与侍卫成亲这件事,终究是太过出格了,古往今来,的确是没有听说过。
母后怕不是不忍心即刻驳回,想暂且拖着她,再慢慢想办法转圜吧?
花明知道,自己早已到了出嫁的年纪了,最早是父皇母后宠她,舍不得她早早下嫁,想多留她在身边几年,后来,父皇抱恙,便也一时不好替她赐婚。再往后,出了那档子意外,又不得不耽搁了这些时日。
但是,她终究是个公主,长久地拖着不嫁,于皇家名声也不好,以她的身份,皇兄大约不会自作主张,替她指婚,她大概率是要登上大殿,躲在纱帐后面,悄悄相看适龄的官员,看上了谁,就把没有箭头的箭射到谁的官帽上。
她很担心,事关婚姻大事,母后不会容她胡闹,会暗中作了安排,让人架着她去选驸马。
不行不行,她摇摇头,如果真是那样,她一定邀请迟雪连夜私奔!
“你做什么?”太后见她摇头,奇道,“难道对母后的话不满意不成?”
花明抬眼小心看她,声音压得低低的,却坚决:“儿臣哪敢呀?但是,不管放到什么时候议,我都想和迟雪成亲,这件事我不改的。”
太后表情微动,浮现出一种怒其不争的神色。
迟雪见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上前就跪,朗声道:“请太后恕罪,此事乃是属下之过,与公主无关。”
太后还没说话,花明先急得跳脚。
真是的,木头就不要抢着说话,什么就是他之过了?他哪儿错了?承认有过,可不就让母后名正言顺地拒绝他们成亲了吗。
“怎么就与我无关了?”她眼睛一瞪,疯狂使眼色,“我想嫁给谁,是我的事,你插什么嘴呀?倒是你,母后面前不要胡言乱语,快下去。”
虽然说她母后对迟雪向来还算和善,但毕竟是拐跑她女儿的大事,万一就动了气,拿他开刀了呢?
这傻子,也不知道躲远一点,偏还上赶着出头。
迟雪却固执地跪在地上不动。她在太后面前,冒大不韪提出要嫁给他,怎么能不允许他插嘴呢?
太后看着眼前两个僵持倔强的人,神情一言难尽。
花明见迟雪不肯躲,太后的神色又深不可测,吃不准她心里究竟动不动气,担心她发作在迟雪身上,忍不住抢着道:“母后,您千万不能怪他,您先前答应了他假扮我夫君,陪着我养病的,您看我成了这个亲以后,身体养得多好啊,现在什么都想起来了……”
她拉着太后的衣袖,摇了一摇,可怜巴巴:“母后,迟雪可是有功的,和他成亲以后我可高兴了。”
太后瞥了一眼她额头上没好全的疤,心说这真是什么无赖都耍出来了。
“什么成亲不成亲的,好好的姑娘家,还害不害臊了?”太后轻叱道,“照你这样说,原是母后的不是,就不该网开一面,让他们陪你扮什么家家酒,闹得如今连脸面都不要了,像什么样子。”
“母后……”花明委委屈屈,还要再缠,被太后打断。
“行了,算着时辰,这会儿你皇nainai该起来了。”太后道,“她老人家这阵子病着,念叨你好久了,你还不快去瞧瞧?赶紧的,趁着这会儿天还凉快,别捱到一会儿日头高了再出门。至于你……”
她瞥一眼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