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还是要先放开她。”楚伯说,“莫愁如果出什么事了,至少我可以告诉你后半生将比死还惨……你要是不信……算了,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你还是信我比较好。”
这个可能性,谭鲲早想到,但匪之所以为匪,本身不具备长远眼光。谭鲲Yin笑:“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
楚伯举起手中刀往自己脸上比划:“我反正都一脚踏进棺材的人了,拉个你陪葬也不是不行。”
谭鲲的表情终于变了,从申屠然这些天对楚伯亲近的样子看,他们的关系昭然若揭,他甚至听见申屠然说过以后要好好补偿楚伯之类的话。他盯着楚伯,似乎在打量这句话里几分真实性,谭鲲也知道,楚伯表面是个老顽童,内里却是个狠人。
但他又实在舍不得怀里的美人,几经权衡,还是犹豫不决。
楚伯看出他动摇了,又说:“你主子走之前叮嘱我,让我今晚等他,再过一会儿,他该回来了。”
“这么快!”谭鲲有点惊讶。他可以无视未来必将到来的报复,但不能不考虑现在。
最后,他咬咬牙,像是将到手的宝贝拱手相让般,丧气地将殷莫愁放下。其实从知道他的两个手下被楚伯杀死后,他的心情就大打折扣了。
殷莫愁这半个月大都在昏睡,醒来也是坐着,骤然下地,腿脚都哆嗦,楚伯上前扶住她,低声问:“你怎么样?”
“咳、死不了……”
楚伯听见这句,心放下大半。
殷莫愁这时才感到额头微微发凉。
——那是冒冷汗被风吹过的缘故。
殷莫愁恍然,原来她也怕,只是习惯了坚强,连自己都欺骗了。她的脸毫无血色,更显冷硬,完美地掩饰了内心深处隐秘的恐惧。
谭鲲走到洞口吹口哨,没多久,他的手下除了留两个在洞里看着崔纯和春梅,其余人悉数从洞中出来,后面有几个不明白的还在嚷嚷“老大怎么这么快就把人办完了”、“我也想尝尝大帅的滋味”……
楚伯只觉得每句话每个字都异常刺耳难忍,他紧盯着殷莫愁的反应,不由心疼这姑娘,却只听殷莫愁波澜不惊地说:“多谢楚伯。”
“别说话了,我送你回去。慢一点。”
“不行!”谭鲲大喝,“门主快回来了,你给我回去老实呆着!”
殷莫愁脚步落地,轻轻推开楚伯,说:“您也回吧。我自己可以的。”
“可是——”
“崔纯和春梅都在里面等我,他们会照顾我的。”
“那好!”
“楚伯,这两日你要多多保重,好好活下去。”
“哦——”楚伯刚想说什么,刹那间他反应过来,猛地看着殷莫愁,但她却从神态到语调都没有波动,说完这句,径自转身走了。
两日!活下去!
楚伯已经明白,两日后,将有生机。
楚伯紧盯着殷莫愁离去,她扶着石壁缓缓而行,步履蹒跚而坚定,洞里漏出的火光勾勒出她笔直而脆弱的背影,楚伯看得难受极了,心里叹气:
李非,你这臭小子一定要来啊!
*
最近几天,李非都睡不着觉。
因为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如顾岩预判的那样,外面开始到处传殷大帅被俘的消息,果然各地军心浮动,邻邦向边境派出的间.谍活动也频繁起来。
但也好在他们早有准备,顾岩以兵部尚书的身份早早在军方中发令弹压,严令不得议论,边境也加强防务,邻邦派出的探子什么也探不到。
难得的还有宰相刘孚,他这次十分配合,不仅上朝时绝口不提此事,就是下了朝,寻常聚会里有不懂事的世家或官员打听八卦,他都稳如泰山地来一句“年轻人啊,谣言止于智者”。
李非和顾岩他们是这么想的,此战胜利在望,到时申屠然伏法,龙隐门彻底完蛋,殷莫愁再次风风光光地出现在所有人面前,被俘虏的传言也就不攻自破。
但后续的情况大大超出他们的预想,随着“大帅被俘”传出来的,还有另一个重磅传言——“大帅是女人”。
这个话题比大帅因战役失利被俘虏更具讨论性,毕竟胜败是兵家常事,但女人当将军就是古今奇闻了。以至于连陇右的街头巷尾,孩童都会唱“莫愁不是大元帅,无忧才是真英雄”。
这算好听的童谣了。陇右地处边关,环境艰苦,女人不得不和男人们一起做重活儿,所以女人当家属于常见。而且陇右军就刚刚出了名女将军罗悦香,极受拥戴。对陇右的百姓来说,殷莫愁如果是女人,那简直是女性之光。
但除了陇右这种边关之地,其他地方的人就不一定这么看了。尤其是京城,代代传承熏陶出了世家们的教养,也腌制了一缸腐朽。
女人怎么能当将军?
军中都是男人,她不害臊吗?
一个女人这么贪恋权势,牝鸡司晨啊!
这不同于之前受到政敌的攻讦,无论是龙阳癖还是豢养“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