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明殿外,是早就准备好的盛大的烟火。
成华公主抬起头,静静地等着接连不断的鞭炮声过后,烟花燃在天际,暗色的天幕如若白昼,铺陈下来的暖色的光亮坠落到这座宫城,琉璃瓦、朱红墙、白玉阶,如梦如幻……
这是她生活的地方一年之中最为美丽的时候,原本是想陪着陆绶一起看的,可现在,也就只能是诸多的宗室皇亲陪着她一起看了。
成华心下多少有些难过,她捏了捏袖口,袖边金线上光泽浮动,与这烟火相称和,有着说不出的美感。
这本是她打算“为悦己者”特意办上的。她撇了撇嘴,轻轻叹了口气。
玉珠看见公主神情恹恹,轻轻在公主耳边道:“公主是想驸马爷了?”
成华回眸看了玉珠一眼,想当然是想的,毕竟陆绶临走前答应过她,要在年关前回来,如今他这样,就是吊着她。
可是,比起因陆绶食言的难过,她更担心陆绶。
只要人没有回来,她总是不能完全放下心来,战场无情,也不知道他究竟熬过多少寒霜、受过多少伤……
除夕夜宴结束后,按照传统,便是要守岁了。
以往成华公主会留宿青鸾殿,之后整个过年间都会在禁城里待着,可今年成华想到要是陆绶五六日后回来了,进禁城又不能到了青鸾殿,干脆决定回公主府了。
玉珠、玉弦跟在公主身后,劝着公主:“公主,您都这么累了,不如就在青鸾殿先歇息,等三四日后,再回去也不迟。”
成华经过自今天清晨就开始的诸多礼仪,到了晚上已经心累得很,连话都不愿意多说几句,她只是微微扫了玉珠、玉弦一眼,他们就不再说话,静悄悄去备马了。
除夕这一日,与平日不同,夜晚宵禁会推迟到后半夜,这个时间家家户户都燃着灯守岁。
公主府的马车自宫城出来,成华掀起车帘看过去,便是万家灯火长明的景象,衬得这黑夜格外温馨。
她头靠在软枕上,淡淡道:“本宫累了,先睡一会儿,到了叫本宫。”
马车稳稳停在公主府正门的时候,公主自己便醒了,她被玉珠扶着,站在脚凳上,眼前公主府巍巍,内里灯火通明,似乎等待着她一般。
成华睡了一觉,舒服了些许,转眸对玉珠道:“准备点热水,本宫不守夜了,要睡了。”
玉珠点点头,先公主一步进府去安排,怎料她却猛然停在了回廊口。
成华跟在后面,黛眉微蹙:这个玉珠在搞什么鬼?
她拨开前面的重重仪卫,提着裙摆向里走去。
天幕暗沉,月色独好。
盈盈月亮就像是正正挂在了公主府庭院内唯一的一株梧桐树上,月光披拂,其下男子身长鹤立,安安静静注视着她。
成华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怔住了,良久,她听得陆绶轻轻道了一句:“殿下,微臣回来了。”
一瞬间,成华眼睛发涩,像是埋上了雾气。
她咬着下唇,憋了好久,直到连眼圈都红嘟嘟了,才带着几分嗔怪,张了张胳膊。
公主听见陆绶轻笑出声,在这安静的庭院里分外好听,她抬眼,看见陆绶大步流星向她走过来,与往日清冷持重分外不同。
他在众多仪卫面前,狠狠将她拥入怀中。
近在咫尺的距离,二人呼吸亲密相/缠,片刻,陆绶松开了些公主,垂眸与她对视:“天这么冷,殿下身上这么凉,怎么连个披风都不披。”
公主环着陆绶的腰,眼尾红染,言语里带着颤音:“想你,烦躁,不想披。”
陆绶眉眼带笑:“那现在呢?”
公主撒娇道:“有你,你抱着我就不冷了。”
陆绶轻柔地点了点公主的额尖,毫无办法地将公主抱了起来,向倚云阁走去。
玉珠、玉弦对视一眼,连忙牵起公主衣裙长长的拖尾跟紧前面的两人。
一路上,公主乖巧窝在陆绶怀中,把玩着陆绶的衣领:“都回来了,怎么不进宫城?”
陆绶敛眸看了一眼公主,原本按日程他完全可以在昨日赶回来,但谁料在他启程时,北境起了大雪。
山月关是北境屏障,本身就在山外,大雪若是阻断,那定然要耽搁许久,思前想后没有更好的办法,于是他连夜冒雪下了山月关。
等到出了五关,虽然官道开放,但是因为大雪封山,战马难以行走,所以寒石留在了山月关上,军驿的马脚程远不及寒石,他连夜赶了几天才到了上京。
只是等他到宫门口,除夕夜宴已经开始了,此时进去,未免太过于不敬,所以他干脆就留在了公主府。
但这些,陆绶不想告诉公主,他笑答道:“因为宫城人太多,微臣去了也同殿下说不上话。”
“那你在公主府等我?”成华扬起头,定定看着陆绶:“那万一我不回来怎么办?”
“可殿下还是没有按照往常一样留在青鸾殿。”
陆绶的话很轻,像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