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月都是如此,每到周五,妈妈就把她送来林家吃饭,自己却不留下。
林亦好看着李秀珠,说:“大嫂,一起进来吧,大哥出差了,也不在。”
李秀珠摇了摇头,上前捏了捏林月婉的小脸,把她的衣领又掖了掖,“我不进去了,月婉发烧刚好,你们好好照顾,迟点我来接她。”
林亦好点点头,不再强留,“好。”
李秀珠挤出笑来,冲月婉挥手道别,转身又回了车子,车子载着她离去。
林亦好抱着林月婉往里头走,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询问道:“还难受吗?”
林月婉沉默没有回话,只是低着头,轻轻摇了摇脑袋。她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因为早产的缘故,三天两头总发烧,性格又腼腆,不爱多说话。现在,即便她还这么小,也知道妈妈和爸爸在闹别扭,而她不懂,也不知能做什么,只是话更少了。
林亦好默默叹了口气。
“月婉,”林怡君从里屋出来,在院子里和林亦好碰个正着,她伸手抱过林月婉,“有没有想小姑啊?”
林月婉点点头,双手搂着她的脖子,“小姑。”
堂厅里,林秀容正坐着同林放聊天,她今天盘了个髻,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印花旗袍,显得更加优雅大方。
许苏红穿着黄色的连衣裙,倚着门往外看,看见来了人,笑着从门内跑出来,边跑边喊:“林月婉~”
林怡君看向她,步子却没有停,许苏红跑近了,拉着林怡君的衣服下摆,一起往里走。
“苏红姐姐说给你带了糖葫芦。”
“是啊!”许苏红用手比划着,说,“这么大呢,卖糖葫芦的大爷给了我两串,只收了我一串的钱。”
许苏红洋洋得意地说着,林怡君不由好笑,“苏红,你这样出去骗吃骗喝,很丢你爷爷脸的。”
“我哪有骗吃?只是吃不上糖葫芦太难过,伤心地哭了嘛。再说,我买了往林家跑的,要丢脸也是丢姥爷的,不会丢爷爷的脸的。”许苏红理直气壮地说。
“好啊,算计到我们老林家来了。”林怡君低头看了许苏红一眼,跨过门槛,进了内屋,忙不迭跟林秀容打小报告,“姐,你这好女儿,这么小就敢算计咱爸了。”
许苏红赶紧跑去林秀容身边,坐在她大腿上,仿佛找了靠山。
林放在一旁坐着,手里来回转着两个核桃,闻言换了个姿势,看着许苏红眼底慈爱地问,“哦?说说,怎么算计我的?”
“姥爷,小姨她冤枉我。卖糖葫芦的大爷夸我长得好看,给我两串糖葫芦,我给您长脸呢,小姨硬说我丢林家的脸了。”
“嗯,是长脸,是长脸。”林放说着俯身拍了拍许苏红的小脸,“再长几岁,风头都要盖过你小姨咯。”
林怡君抱着林月婉走到桌边,拆了糖葫芦的外纸套,递给林月婉,林月婉张嘴吃了一颗,味道酸酸甜甜。
林怡君也咬了一颗糖葫芦在嘴里,嘴里囫囵着说,“你们瞧她现在就这么能编排,再长几岁不知道出去祸害谁呢。”
“胡说!”林放开口制止林怡君,道,“你做人小姨的,怎么这样说话。”
许苏红坐在林秀容怀里正冲林怡君吐舌头。
“我就这么说话。”林怡君说。
林秀容的双手正抚着许苏红的小辫儿,出门前刚扎的,现在又散了,“利友也说她皮,谁也管不住,这林家许家,也就小妹能怼她几句。上回输了回家哭呢,嚷着要再来和小妹吵嘴。”
林怡君嘿嘿一笑,说:“这不服输的个性倒是像我。”
林亦好坐在一边喝了口茶,说,“像你可怎么好,看起来弱柳扶风,凶起来手能抡锤。”
“你!”林怡君嗔怒,手里拿着糖葫芦作势就要扔过去,奈何手里还抱着林月婉不好发作。
众人皆笑,就连一旁坐着不语的范自安也笑了,惹得林怡君给了他一个白眼以表愤怒。
林怡君低头对怀里的林月婉说:“月婉,你小叔这样的男人,讨不讨人厌?”
月婉在她怀里,嘴里还嚼着糖葫芦,懵懂地点了点头。
“林怡君,教坏了大嫂的女儿,待会儿大嫂要和你算账的。”林亦好反驳道。
林怡君这才如梦初醒般,她往外看了一眼,突然安静下来,表情认真地问了一句,“大嫂,还是不来吗?”
林亦好收回了笑,正了正坐姿,说,“老样子,刚刚在门口遇见,说迟点来接月婉。”
众人都安静下来,无声中听见林放深深叹了一口气,气氛突然沉闷下来,像乌云下压着闷雷。
距离上次那件事儿,已经过去数月,林放没有多作提及,只是看后来李伯父和李伯母的态度,许是商量妥当了。
两家闭口不提离婚的事,搁置如一滩死水,而李秀珠再也没踏进过林家,一直同月婉待在李家。若说事情有什么挽回余地,也就是每周她还照旧送林月婉过来,不知是念着林家情分,还是夫妻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