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林放厉声呵斥住他,“又想去见那个丫头?”
林亦好错愕地回头,沉默不语。
林放素日忙,怎么可能有这闲工夫注意到他每日在做什么。
“以为瞒得了我?”林放冷笑一声,眼里满是不屑,“你不看看你什么身份,她什么身份。”
“她什么身份?我们怎么就高人一等了?”林亦好反驳。
“你大哥的外遇对象也才那么大,一个个心思却不小。”
他竟不知,解决了一个,又有另一个贴上来,这林家的树是太好攀了些!
“她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衔泥巴做窝的燕子,也想飞上枝头做凤凰。”
林亦好急了,怎能说得红巧如此不堪。
“您当年也不过是韦东区小山村出来的毛孩子,当兵打了几场仗,现在就有资格嘲笑别人身份了?”
“林家今天的地位,是我林放拿命拼的!”林放激动地站起来,指着林亦好,情绪激动得手都在抖,“抗美援朝半米厚的积雪,双脚冻成冰坨子,鞋子都脱不下来;淮海战役,歼军于北,我说过半个‘痛’字?老子的命枪林弹雨里进进出出十几年,容你小子在这儿抹杀!”
“对,是您的功,和我有什么关系?”林亦好继续说,“是您有功,您高贵,我和红巧一样低人一等,只是我会投胎而已。”
他说完转身要走,却听见林放在他身后说:“你是会投胎,投到我们林家,你该娶的是罗阳军区司令的女儿,不是你二姑妈家佣人的女儿!”
上回逛燕京,王启光的女儿王桑园就很喜欢林亦好,回去便一直同她爸说道。
林放和王启光本就有意撮合这段婚事,自然高兴。林放本想让他们两个年轻人多相处增进了解,奈何今天去部队,知道了红巧的存在,这事儿根本拖不得。
林亦好终于明白了,并不是大军区司令的女儿需要他这个儿子陪着,是他爸早已经同旁人在背后给他策划了婚事,他只是个配合演出的提线木偶罢了。
“这是交易吗?您儿子的婚姻,拿来当交易吗?”林亦好才发觉这场对话有多么荒谬,荒谬到他不敢相信,“一个林亦勋还不够,还需要我前赴后继做您的垫脚石?!”
“混账!”林放上前要打,却被林亦好握住了朝他挥去手,他年纪大了,比不得儿子年轻。
“你永远都这么霸道,不懂得尊重人。王家的女儿,爱娶,你自己娶!”林亦好说完放开他,转身就走。
“你……”林放捂着胸口坐下来,一边咳着,一边说,“你今天要是敢从这里出去,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林亦好没有迟疑,头也没回地走出了林家。
“参谋。”勤务兵小李从门口跑进来,见林放正捂着胸口咳嗽,端起茶给林放喝,林放提手止住,又一连咳了好几声,才终于缓下来。
“去和张政委说一声,陕西军区军改,叫几个人去观摩学习半月,通讯团林亦好也去。”林放去摸手边的杯盏,茶已经凉了,指尖触到只是微凉,“另外,让他再挑个人……”
小李应下,转身出了林家,车子载着他往部队方向开去。
*
林怡君的头突然有些晕,她合上医药笔记,捂着额头闭了会儿眼,睁开眼看表,已经三点多了。
“怡君,怎么了?”一起值班的护士小周搭着她的肩关心地问。
“没事,就是有点累。”
“回去歇着吧,连值了三天班了,今天早点走,我和王主任说一下,没事的。”
这时,护士台的电话响了,接起来竟是范自安从实验室打来的,范自安平常从不打她工作电话,最腻歪的时候也不曾。
“我爸和我哥来了。”电话里,范自安喜不自胜地说道。
“你爸?”林怡君问。
“对,已经在你爸家了,刚刚打了电话给我。”
“好,我一会儿就过去。”
林怡君挂了电话,转身对小周说,“小周,我真的要……”
“走吧走吧,待这儿我也颁布了你‘优秀员工’奖。”
*
林家。
范选坐在林放的左侧,边上站着范自荣,这次是来燕京参会的。
林放示意张妈倒茶,说,“开完会就在燕京多待几天,把家里房间收拾出来,你们就在这儿住,也不用住酒店了。”
范选摆摆手,婉拒道:“自荣待不住,生了个女儿刚满月,他赶着回去,我这老头,也得回,不然是要和老哥好好聊聊天,叙叙旧。”
“抱孙女了?恭喜恭喜。”
范选的大孙子名叫范新平,已经四岁了,这回又新添了小孙女。
范选拱拱手,说,“叫文姗。我们范家人丁单薄,我就自荣、自安两个孩子,孙子辈也就新平、文姗这俩娃娃,不像林家,亦勋、亦好、秀容、怡君,都有出息。”
“都是不省心的。”林放呷了一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