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就是觉得很荒唐。
作为异世界的闯入者,她以为已经算是小说一般的展开,可最近的事情让她慢慢了解到了,原来自己在这世间,或许还有前世。
她终于能平常的对待这变故时,就又要有人跳出来告诉她,原来不只是她有前世今生。
瞧瞧她师弟,多嚣张。
不只是声音,连名字都一模一样。
没等她琢磨透彻,周衍风发话了,这话却让阮清整个人从脑门子凉到脚脖子。
他说:“方才那少年身上已经被缠上了一丝‘神无’之气,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索性趁着十五夜月,余泪虚弱压制不住‘神无’,放它在宁城里玩吧。”
女人娇俏着夸道:“果然还是菩萨心肠最狠。”
男子却未搭理,定定看向脚下正在消化食物的黑色蚕茧,总觉得其中有一丝熟悉的气息。
于是他开口问道:“魔神现在何地?”
女人翻个白眼,摊手:“我怎会知道,周仙尊这是要倒戈?”
周衍风摇了摇头,淡淡回话:“只是觉得她若在此,正好可以将此事委身与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这样,仙门很干净。”
阮清:“???”
这就是表面菩萨的黑心莲吗……所以魔神根本就是个背锅的吧?
空中两人似乎有意离去,却在抬头时,撞上远处海天交界处那一抹绚丽蓝紫色而停下了步伐。
女人饶有兴致:“哦?余泪竟然敢来?”
周衍风没有说话,皱着眉从蚕茧上转移视线,静静等待那位鲛人族的守护者来到身边。
他来得极快,似乎有什么难以容忍之事需要拼尽全力赶来。
所过之处,那海水都会染上淡淡的紫色,隐约泛着星光,好似投射在海中的银河,可望而不可即。
余泪就从这银河水中鱼跃而出,还是那般难辨雌雄的Jing致长相,眉间眼神里却藏着隐不住的杀气。
他看到来人时先是一愣,半晌,转头看向巨大的黑色蚕茧确认以后,脸上写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他开口时,是与阮清说话时不一样的冷漠:“没想到堂堂仙门,竟也沦落至此。”
周衍风默了半晌,回到:“不碍事,你没了,就没人知道了。”
阮清:“……”
这人跟她认识的那位,可真是没有半点相似的地方。
不如说互为相反数。
余泪冷冷道:“先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话落,嗓音有了一些变化,发出鲛人特有的高音域声音,海天在这种共振中以他为中心,形成一道旋涡。
女人受不住这份威压,向后退了几步,周衍风却一脸平静,似乎并没有被他吓到。
“你若全盛之时,我自然不是对手。可现在不还有‘神无’在场。”
这话说完,他往巨大的蚕茧中扬手丢了个什么东西,那些发丝好像有感触一般,迅速打开一道口子,贪婪地将那玩意吞噬。
于是,阮清看到了一粒火红的相思子顺着豁口进来,被蚌里伸出的长舌贪婪卷走。
就好像,青蛙吞食蚊子的过程。
带着几分毛骨悚然,却又觉得理所应当。
阮清被这份理所应当击中回神,有点怀疑这相思子跟万剑宗那一株的联系。
不管怎么样,都不是什么好玩意。
被称为‘神无’的蚌吞掉相思子之后,蚕茧之外的局势顿时反转。
本身在海上占着绝对优势的余泪,猝不及防便被船底探出来的头发攻击。
他躲开回身望去,只见整个黑色蚕茧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在白化。
那些攻击他的发丝已经是纯白色。
他瞳孔一时放大,想到了某种可能。还没来得及张口,就已被这发丝步步紧逼落入下风,根本分不出神来质问周衍风。
上面两位打得热火朝天的时候,阮清却被蚕茧留在了这一方黑暗之中。
原本应该无视任何障碍的她,好似被这东西故意绊住脚。
‘神无’不想让她上去看一看周衍风的长相,也不愿她再回宁城插手那一城人的噩梦。
她在这极致的黑暗中逐渐又嗅到一股雪松的味道,意识慢慢模糊的时候,她听到头顶上的打斗似乎是收了尾。
周衍风不近人情地命令道:“鲛人油可使炼狱火万年不熄灭,想必那位会喜欢……带回去吧。”
阮清最后一个念头是:果然都是披着羊皮的狼。
*
不知从何处落下一滴水来。
掉在婴婴脑袋上的时候,她被那丝冰凉激得打了个寒颤。
她还没能从苏家少年的叙述中回神,扪心自问,她作为一只有头有脸的妖,竟然都对这段过往有些恶寒。
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她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惧怕。
倒是裴逸察觉到了,这个故事到这里并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