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抵是史上第一个劝“人质”要好好活下去的“绑架犯”。
每日与宋芷昔之间的对话翻来翻去就这么两句。
“起来。”
“不,我要等死。”
“为何要死?”
“我一定是在做梦,不然怎么可能出现这种奇葩情节。”
“好好活着。”
“我一定是在做梦。”
“我!要!你!好!好!活!着!”
“我一定是在做梦。”
以上对话重复三千六百八十遍后,巫启终于坐不住,他一把掐住宋芷昔下巴,声音依旧喑哑:“到底是什么让你这么不想活?”
宋芷昔依旧懒得搭理他,仍在自我催眠中:“我一定是在做梦,对,现在出现的这个丑八怪也是梦。”
空气有着一瞬间的凝滞,巫启冷冷看着宋芷昔脸上那道还在流血的伤。
许是一个人住了这么久着实太寂寞,许是这些天真被宋芷昔气到想呕血,他一反常态地想反驳,故意用最恶劣的语气说:“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从前有个狐狸Jing意图勾引他,他不过是说了句:你那双眼睛长得可真碍眼。
那狐狸Jing便蹲在院子里哭了一整夜。
巫启当然知道毁容对一个漂亮女人意味着什么。
他在等,等宋芷昔像贺兰雪一样抱着膝盖哭。
最好是哭得眼睛都肿成烂核桃。
他等了老半天,却只等来轻描淡写一个“哦”字。
宋芷昔又抬头瞥了瞥巫启,嫌弃得直闭眼。
巫启有种莫名其妙的挫败感,他本该杀了这个来历不明的古怪女人,可他偏偏舍不得。
他目光落至宋芷昔脸上那道伤上。
嗯,是舍不得这道伤。
于是,又一个奇怪的念头浮上心间,他想看看这个女人还有这道伤的来历。
宋芷昔此时若没失忆,一定会庆幸自己早有准备。
正如她所预料,这种亦正亦邪的灰色人物从来都不会考虑搜魂会对他人带来怎样的后果。
他做事全凭心情,才冒出这个想法,手已掐上宋芷昔的肩。
宋芷昔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知巫启碰到她肩后,她脑子里便一阵针扎似的痛。
那些过往放电影般的窜入巫启脑子里。
从前世到今生,从穿越到最近发生的宅斗桥段。
剧情之狗血情节之复杂,根本不是他一钢铁直男所能消化。
许是白日里看的那些东西太过惊骇,巫启夜里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他是白墨,天神降临般拯救孤僻少女,伴她走过生命中最难熬的时光。
梦里他又是李南泠,年少时被宋芷昔所救,与她携手一同长大。
梦里他又是顾影照,和心爱的师妹结为道侣,一同仗剑天涯。
……
梦醒之后已是晌午,阳光穿过窗,洒落在他床上。
他怔怔望着自己缠满绷带的手,恍然发觉,他谁也不是,只是巫启。
那日以后,巫启没再折腾宋芷昔。
宋芷昔也渐渐从那段堪称惊悚的记忆中换过神来。
缓过神来的宋芷昔又恢复了往日里的作。
巫启端着刚熬好的药走进来,还未靠近,宋芷昔便皱着眉,满脸写着抗拒:“再逼我喝这玩意儿,信不信我马上死给你看?”
与之前那双目呆滞的咸鱼样判若两人,倒是与梦境中那个巧笑倩兮的她渐渐重合。
巫启收回目光:“甜的。”
谁会信这种鬼话?
宋芷昔眉毛都快拧成了麻花:“甜的我也不喝!”
依照巫启的性子,本该掰开她的嘴直接灌,可今日却一反常态,不但放软了声音,还尽量使自己看上去显得和善:“乖~是真的甜。”
他那声音好似从Yin曹地府传来的,缠满绷带的脸上一双眼睛惨绿惨绿,似坟头蹦迪的鬼火,横看竖看都不像是阳间的玩意儿。
宋芷昔一抖,立马端走他手里的药,乖乖喝了起来。
巫启没骗人,这次居然还真是甜的。
见宋芷昔这么乖,巫启便真觉是自己用“温柔”感化了她,琢磨着是否要日日压着嗓子哄宋芷昔喝药。
巫启是真不希望宋芷昔死。
他想,无关其他。
不过是她若死了,这伤便永远都不可能被治好。
于是,他又一把将宋芷昔从床上拽起,拍着她的肩,一脸“温柔”地安抚着:“你要好好活着。”
宋芷昔抖得更厉害了,看着这么一张脸压根没法好好活。
为了让宋芷昔好好活下去,巫启可谓是煞费苦心,每天都在告诫自己要温柔。
许是他的“温柔”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宋芷昔喝药一日比一日利索,到最后压根就不用哄。
巫启深感欣慰,唯一的遗憾也仅仅是宋芷昔脸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