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燕澜见他竟对这个问题如此回避,微微觉得好笑,故意挑起眉道:“我猜……应有很久了吧,你上次提起我和凌青看春宫图的事,口气那样差。这事都过去那么久,你还记得那么清,想是那时你便恼了?”
羽阳依旧扭了头不肯看他,只有耳廓微微透出些红色,沈燕澜盯着他的耳廓,愈发好奇,又趴到他身上追问:“究竟是什么时候,是你在树下给我吹云箎的时候,还是去绝壁上采冰魄雪莲的时候?”他扳着羽阳肩膀连连摇晃,不停声地道,“羽阳,羽阳,你告诉我嘛。”
他这样喋喋不休,羽阳终是忍不住,转过身冷冷瞥了他一眼:“沈燕澜,你好吵。”
沈燕澜先前便被他说过吵闹,却没想到此刻两人春宵刚度,他竟又说出这种话来,顿时有些恼火:“你总是嫌我吵,你是不是根本不喜欢我?可是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跟我做这种事!”
羽阳无可奈何地望了他半天,才道:“没有不喜欢。”
沈燕澜不依不饶地追问:“那到底是不是喜欢?”
羽阳垂下眼睛,又露出疲于应付的神色,双唇紧闭,竟是一言不发。
沈燕澜被他这态度弄得愈发烦闷,连躺都躺不住,索性坐起身来:“羽阳,你……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意思?从前在天山的时候你就整日不理我,我同你说十句话,你有时只答我一句。我对你百般示好,你也总是视而不见,就连我每天在你面前晃悠,你都不肯正眼看我一眼!你倒是说说看,我究竟是哪里让你看不顺眼?”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羽阳依旧垂着眼睛,没有看他。沈燕澜恼火之下,硬是伸手捧了他的脸,强迫他望向自己,气呼呼地道:“你刚刚做得那么凶,现在竟然看都不想看我一眼?”
羽阳这才极其无奈地向他看了一眼,因沈燕澜身上未着片缕,坐起身后被褥滑落,胸膛和肩膀便裸露出来。他肩膀近锁骨凹陷处的红痕突兀,像是莹然霜色中绽开片桃花。羽阳目光在他肩头停驻了片刻,很快又移开,皱眉道:“你生得不好。”
沈燕澜一听这话,倒是微微一愣。他自小便常被人夸奖生得极好,就连他自己也深以为然,觉得自己堪称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没想到今日竟被人说是“生得不好”。若是旁人说的这话,他顶多一哂了之,当那人是瞎了狗眼,偏偏那人却是羽阳。一想到羽阳竟嫌自己生得不好,他忽然便觉深受打击,几乎要自惭形秽了。
“原来你是……嫌我生得不好看……”他喃喃说着,独自呆了片刻,最后灰心丧气地将脸埋到了枕上。
羽阳望着他伏在枕上的头顶,无声地叹了口气:“不是不好看……只是……”他微微露出苦恼的神色,“太过祸乱人心。”
沈燕澜听得一愣,而后又稍稍咂过味来,想了想,终是从枕上抬起一只眼睛,眼角微微上挑,眸中隐有笑意:“怎么,我乱了你的心不成?”
羽阳猝然变得窘迫起来,方才只在耳根的一点微红渐渐漫上颈项,他索性闭了眼睛,再不去看沈燕澜。然而沈燕澜却不肯饶他,在他耳边极其得意地笑了两声,又凑过去吻他闭起的眼皮:“亏我一直以为你是潜心修道之人,没想到……”他意犹未尽地将后半句吞下,又有些懊恼地道,“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若是我能早些知道……”
羽阳睁开眼睛望向他:“难道现在迟了?”
沈燕澜怔了怔,又扬唇轻笑:“是啊,反正现在也不迟,我又未曾婚娶,至于你……”他窃笑两声,伸手挑起羽阳下巴,“既然道长未曾受戒,不如还俗许配给我,咱们把扶光剑法改作鸳鸯剑法,夫妻同心,其力断金嘛。”
羽阳被他调笑,也不恼怒,只稍稍挑起眉:“是谁先前担心我会还俗,从唐家集急追出来,说了一堆冠冕堂皇的话,怎么现在又劝起我还俗了。”
沈燕澜没想到他会忽然挤兑自己:“我那是因为……”顿了顿,又忽然恼怒起来,“你向来对别人都不假辞色,却偏偏对那个唐大小姐格外不同,我这才疑心你是想还俗入赘唐门,这件事难道怪我?”
羽阳微微抿了唇角,意味深长地道:“啊,原来你以为我想入赘唐门。”
沈燕澜听他那语气,仿佛是嘲笑自己想得太多,便又不忿地道:“又不是我一个人想岔了,连齐姑娘都觉出不对,你不但主动跟那个唐暮雪说话,你……你还对她笑……”他说起这事,更加气恼,“你怎么能对她笑?”
羽阳无言地望着他。
沈燕澜也疑心自己这话说得有些无理取闹,可终究不肯释怀,索性扑到羽阳身上,厚着脸皮道:“我不管,反正你以后不许对别人笑,也……也不许再单独见她。”
羽阳没有回答,只用拇指在他唇角上摩挲两下,而后颇有些警告意味地拧了拧。
沈燕澜隐约察觉他这动作的深意,忍耐着被他拧了两下,又想再说什么,就听对方低低地道:“我说了,与唐暮雪见面是有要事商谈,她昨日前来,是告诉我她隐约查到了盗出天罗红莲的真凶。”
沈燕澜讶异地抬起脸:“真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