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怒,细眉飞扬入鬓,杏目圆睁,颇有几分长公主的威严。
江洛儿沉默了一会儿,道:“崔正甫与三哥如今这般,那崔贵妃可还在宫?”
楚瑶华摇头,继而拉江洛儿到一旁,轻声道:“她早不在宫内了。自是没有对外说的,甚至连个说法都没有。上回刺杀一事后,崔云锦查出有孕了,崔正甫以此为由找上皇兄,硬是要逼着皇兄答应下来让那贱人出宫保胎,皇兄那性子哪受得了胁迫,本是不应的,可三哥后来让人传了话,还是应下让人出宫保胎了,如今我们也是不知到底在何处。”
江洛儿没再说话了。
定要崔云锦出宫保胎,看来崔正甫知晓接下来的皇宫不安全,他为何知道接下来的皇宫不安全,说明他有所行动,无非要逼宫二字,接人出宫,也怕女儿被擒受人胁迫,如此一来,崔正甫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可他做的如此明目张胆,甚至当面要求陛下应下此事,根本不怕陛下与三哥会知道……
他虽是狂妄自傲之人,可狡猾jian诈非常,事情未到最后,却又这般言语与动作,看来觉着胜券在握了。
这边皇宫三哥布下的守卫宛若铜墙铁壁,那边却是松懈如此,想来……双方如今实力全然不对等,这逼宫是大有可能成功的!
江洛儿想到此处,背后一阵寒意。
楚瑶华见江洛儿面色极为不好,以为她被自己之前的话吓到了,忙安慰道:“洛儿你别怕,有三哥与皇兄在,我们不会有事的。”
江洛儿听此话,抬眸见楚瑶华那坚定不移的眼神,一愣,继而笑容渐起:“自然。”
接下来数日,楚瑶华与江洛儿一道在寝宫,读书写字、玩闹耍乐,好不快活,就好似对外的情形一点都不知情,也好像根本没看见进出宫殿的宫女太监沉重的脸色。
是夜。
皇宫内寂静无声,圆月高挂,江洛儿看着窗杦外洒下的清冷月色,枕着手不知在思索什么。
忽而感觉一丝冷意,稍稍拉了一下被角。
这时,睡在旁侧的楚瑶华轻轻出声了:“洛儿。”
“我将你吵醒了?”江洛儿朝楚瑶华的方向翻身,满是歉意道,“是我动作太大了……”她伸手搭着楚瑶华的被子,一下一下轻拍着,“快睡吧,天快亮了。”
“我一直醒着,”楚瑶华一直看着江洛儿,轻声道:“洛儿,你说我们会不会死?”
“怎么会,你乱想什么?”
“我没有乱想,之前虽与你说相信皇兄与三哥,可这次形势很不乐观……三哥与皇兄兵权在握的各路大军队皆不在京,大多在驻北境与西南之地,十六卫虽听从三哥,但京城郊外的驻军却非唯三哥是从。父皇在位时都因那些个世袭的军户头疼不已,皇兄上位后,三哥辅政,对这些驻军向来放任不管,也就每月去巡查一番,我猜三哥是否也没有法子对付了……要是这次崔老贼许了什么好处,郊外进京何其之快,十六卫又怎么挡得了……”
江洛儿没有说话。
在她顶替楚安睦的日子里,自然也接触到过军事,那些折子都是直接送到三哥那儿,她翻看过一二,大多皆是驻军闹出的事,她有问过三哥,为何一直拖着不处理,毕竟犹豫不决不像是他的作风,三哥每回都是笑笑,说未到时候。
而京郊驻军虽闹出了不少事,可都不甚严重,尽管三哥纵容着,但他们似乎心中也有着尺度,不会越雷池。
但近段时间来,三哥铁腕整治驻军,问罪了不少人,将崔正甫的人连根拔除了不说,还连夜拖走了数人,不给丝毫解释的机会,次日只剩下尸首。
此事太大,被瞒得紧,朝廷官员虽都知道,但不会多嘴乱传,江洛儿也是替父亲整理公文时,发现上面记录的不对之处,因为按照以往,数目不该如此之大,后来问父亲,父亲才将此事告之。
之前纵容,此时强压,换谁都会受不了,这边又有崔正甫这条退路。
三哥这是逼他们反啊!
江洛儿越想越心惊,这无外乎是豪赌,赌赢了,平了先帝一直忧患之事,清了朝廷大半豺狼之臣,掌实权,握大势,为楚安睦铺上一条光明锦绣的帝王之路,赌输了,那后果可想而知……
可三哥当真是这样的赌徒吗?
江洛儿沉默了许久,慢声道:“不会的,瑶华,你忘了那日说的话吗?”
“可我着实有些怕。”楚瑶华往江洛儿身旁靠拢了些,“你瞧我虽是什么长公主,但底下的人指不定在看我笑话,我也能感觉,有几个宫人心思过于活跃了些,伺候也不够尽心了……”
江洛儿抱着楚瑶华,让她的头枕着自己的手,缓缓拍着她的背:“你莫怕,我一直在你身边。睡吧”
听了江洛儿这句话,楚瑶华不知怎的,倒真觉着安心,不再说话后,过了一会儿也便睡着了。
次日,二人都起晚了些,读了会儿书用了午膳便一直看话本,这期间一直都没有宫女太监前来打扰,话本看完后,已是傍晚时分,天边红霞渐氤氲,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