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瑜来南靖大半年了,语言方面没有半点儿长进,依旧是一句当地方言都听不懂,更不会说。其实也难怪他,工作时,队里的同事年轻人居多,几乎都说普通话,最多林远偶尔和别的科室领导聊天时会讲几句。在家里,徐正轩虽然从小生活在这里,但据他说也是从他父母那一辈才搬过来的,所以对当地方言也是一窍不通,有时候碰上不会说普通话的患者都还要别的同事来帮忙。
钟瑜觉得自己在语言学习方面没有天赋,连英语四级都是费了老大的劲儿才考过,更别提听起来所有发音都是一个样儿的南靖方言了,简直就是火星外语级别。
“他说他们不会讲普通话,”方文涛转头很无奈地看着他说道,“这交给我吧,你去问问邻居,再看看小区监控什么的。”
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出现了,两人已经很有默契,钟瑜“嗯”了一声便转身去问那户早就摆出“我家大门常打开,欢迎来问话”架式的邻居,从满脸好奇的神色上看应该有很多话要说。
☆、第二十七章
“你好,我是……”钟瑜的开场白刚起个头就被对门神色激动的阿姨打断了。
“哎,我知道,你是警察嘛,我刚才都听见了,”阿姨摆了摆手,作出“无需多言”的手势,接着身子向后一让,示意钟瑜进来说话。
钟瑜看了眼被痕检查、技侦、法医以及派出所同事填满的窄窄的走廊,犹豫了一下后向前走了两步,也不算是进屋,就站在了玄关处。
“他家周辉死了吧?”阿姨低声问道,然后也不等钟瑜回答,自顾自地继续说,“我就说嘛,大过年的吵架多晦气,你看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我以前就和他们讲过,老周家太宠这个儿子了,人说慈母多败儿,这话真是一点儿都没错。你是不知道啊,老周家把拆迁的两个房子都给了周辉,一点儿都没给女儿留,我都和袁姐说过,你不能把所有的钱都送出去,也要给女儿留点儿啊,儿子吃肉、女儿至少也要喝口汤嘛,以后生病什么的也好开口让女儿来照顾不是……”
“昨天他家吵架了?”钟瑜忍不住打断了阿姨的热心汇报,如果任由她自由发挥估计能一直说到晚上。
“可不是嘛,我正好出去丢垃圾,就听见他家屋里讲话声音很大。我听着这语气不对啊,还特意站在那里听了一会儿,想要是吵得太厉害了就去劝劝,大过年的吵成这样何必呢。哎,要不是我家孩子拦着我就过去问问了,我们都是老同事了,是看着周辉长大的,我说的话他还是听的。哎,你看看,早知道会闹出人命我真应该进去的。”阿姨懊恼地说道,后悔的语气倒是非常真实。
钟瑜心想你总让我“看看”,到底看什么啊?我TM知道的还没有你多呢。虽然腹诽不已,但态度上还是要保持人民警察应有的春风抚面,于是笑着说道:“嗯嗯,阿姨你说的情况非常重要,对我们帮助很大。那你还记得是谁在吵架、吵的是什么吗?”
阿姨见这个小警察突然笑了起来,还笑得特别好看,心情更加愉快:“哎哟,能帮到你们就好,我还怕你嫌我啰嗦呢。”
“没有没有,往往细节都是案件的关键线索,你尽管说就是了。而且如果你又想起来什么也可以给我们队里打电话,随时都可以。”钟瑜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乖巧一些,毕竟阿姨们最待见讨喜听话的娃。
“就是周辉在吵嘛,估计是又喝多了。至于吵什么就听不清了,不过无非是钱的事。哎,老周家这个儿子真是太不省心了,吃苦不行、动脑也不行,脾气还不好,三天两头的和他爸妈吵架,就是为了钱。哦,对了,晚上老周家的女儿过来了,我出去丢垃圾时看见那个小外孙女在门口玩来着。哎,你看啊,他都有两套房子了还不满足,难道还想把爹妈的骨髓榨干吗?他妹妹可是啥都没分到呢,啧啧”阿姨说着说着语调就高了起来,那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让人怀疑是像在讲自己的儿子。
“哦,这样啊,行,我这边先记下,回头你要是有什么问题就给我们打电话。”钟瑜心想你这垃圾倒的还真是勤快。还有三家要问,如果都按这个速度恐怕直到晚上都结束不了,于是赶紧打个岔表示今天就这样了,可以日后再聊。
阿姨听到这里脸上浮现出遗憾的表情,很有意犹未尽的意思,刚想再说点儿什么忽然见一个人走了过来。
“痕检那边结束了,刘副让咱们进去看看。”方文涛拍了拍钟瑜的肩膀,示意他该换战场了。
“哎,小伙子,”阿姨见钟瑜要走,赶紧一把拉住他胳膊,“那个,阿姨问你个事儿,”
钟瑜眼见着她的神情由刚才的兴致勃勃突然变成了不好意思,心下生疑:“啊?什么事儿?”
“那个,你多大啊,有对象没?”热心阿姨笑吟吟地望着他说道。
钟瑜:……
“哎,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问完啊,”方文涛一边穿鞋套一边嘟囔,“有两套拆迁房呢,就一个女儿,多难得的条件啊,就是不知道在什么单位工作,你看你,怎么都不替自己的终身大事着急呢。”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