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未见亲人,沈柔水瞬间眼睛就红了一圈,眼泪从脸颊上滚落。
柔儿!姜氏也哽咽了,赶快去扶住女儿。
小女儿纯水也有些忍不住了不住的洗抽气:长姐
沈柔水天生泪水多,此时更是克制都克制不住,只能用手背抹掉,扬起一抹笑脸:爹爹和娘亲可都还好?纯水呢?
你放心,一切都好,此番多亏了皇上,不然咱们沈家真的就要分崩离析了!
沈柔水看到父母和妹妹身上的衣裳都是换过的,崭新又干净,就知道皇上肯定是早就安排过了,只是自己睡的太熟,到了这个时候才起来。
她咬着唇,福了福身:多谢皇上。
慕容煜放下手里的茶盏,探身想去握她的手,可毕竟父母在场,沈柔水跟如今这位新君的交易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像是被烫到似的躲开了。
沈柔水跪了下来,磕了个头:多谢皇上皇恩浩荡,这些日子多谢皇上照拂,今日民女就在此拜别皇上,带着父母和妹妹离开京城,决计不会再给皇上添麻烦。
慕容煜的调子扬了起来,听不出喜怒:你要走?
民女原先来到皇上身边,也是为皇上治病的,眼下皇上马上就要痊愈,身边又有赵太医悉心调养,也着实是用不着民女做什么了。
你可知,一旦出了这养心殿,前路便是生死未卜。柳相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你们沈家。
沈柔水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她轻轻点了点头,道:柳相针对沈家,也只是因为父亲处处压他一头,如今父亲已经被皇上赐死,他的心结已解,便不会再多费心思。民女会带爹娘和妹妹远离京城,找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去,隐姓埋名过平凡日子就是了。
慕容煜皮笑rou不笑:你还是太小看了柳相,只要你还在大楚境内一日,他就有办法把你们找出来。
那我们便离开大楚,去北漠,或者去东海,坐船去琉球。
所以,你是准备永远都不回来了?
沈柔水偷偷抬眼望了他一眼,新君脸上已经没有了方才的笑意,眸光中透出写冷厉来,只一眼,她就赶紧收回了目光,低头跪好:皇上方才也说了,只要在大楚,柳相就能找着,如此还不如直接漂洋过海,永远不回来。
呵,慕容煜冷笑了一声:老师,您可真是教了一个聪明的女儿。
沈孝年不明所以,还有些发蒙:皇上,小女这话微臣也觉得并无不妥啊?
慕容煜站起身来,双手背在身后,居高临下瞧着她微微颤抖的脊背。
先皇新丧,内务府那边都在赶制丧服,她身上这套衣裳是宫女装,嫩绿的颜色,更显她肤色莹白,瞧着就像是个嫩芽似的,阳光照射进来,还能看到她脸上一层细小的绒毛
待嫁女子,未曾开脸,绒毛还在,却给她多添了几分稚气。
说起来,也不过才十七。
慕容煜轻叹了一声,道:柔儿,你随朕来,朕有话问你。
沈柔水缓缓站起,跟在他身后走出了偏厅。
沈孝年和姜氏对视了一眼,姜氏冲他点了点头,做了个放心的表情。
偏厅外头,是一段长廊,长廊里头是一个清澈的池子,池子里头养着锦鲤,游来游去的甚是活泼。
慕容煜道:柔儿,你若离开京城,将来有何打算?
沈柔水默默站好,轻声回话:自当是孝顺父母,抚育幼妹。
何以为生?
我跟母亲都会针线女红,父亲可以做学堂的教习。等妹妹到了出嫁的年纪,便给她攒嫁妆,送她出嫁。
那你呢?在家中侍奉双亲终老?
沈柔水点了点头:民女青檀寺那么一遭,如今又跟皇上您有过这一遭,这辈子也是注定无法嫁人了。双亲对我有生养之恩,自当侍奉。
柔儿,慕容煜转过身来,盯着她的眼睛,沉声道:你可以嫁人的。
沈柔水苦笑:嫁给谁呢?皇上吗?民女名声不好,不能带累皇上也被人戳脊梁骨,况且皇上选秀在即,民女留在宫中只会成为众人的笑柄。再者,嫁给青檀寺里那个无耻之徒吗?!别说是嫁他,若是见了他,我必亲手杀了他为自己和腹中孩儿报仇雪恨!
慕容煜闻言,眉头紧紧皱起,深吸了一口气:你当真这般恨他?
是。
那你恨朕吗?
皇上对沈家恩重如山,民女万分感怀皇上恩德
行了行了,慕容煜不耐单地打断她:你还是在床榻上乖巧可爱些,这衣裳一穿上就各种冠冕堂皇,说起大道理和大楚律例一套一套的,朕每日在朝堂上与柳相和霍将周旋已经够费思量了,回到寝宫里还得听女夫子教诲,实在是头疼。
沈柔水咬着唇,垂着头不敢说话。
慕容煜深吸了一口气道:柔儿,朕对你沈家有恩,是也不是?
是。
那倘若朕有难,你帮是不帮?
沈柔水点点头: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