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觉手下这身子阵阵绷紧,再看她面色,竟然惨白一片。智能儿被他扶着直起身来,双手就捧住肚子,双膝跪地岔开,拼命挺腹用力,又从勉强挤出两句:“不成——啊——我怕是要——要生了——”
宝玉大惊,忽又看到智能身下一片水渍,蜿蜒到方才的小凳上。方知她原来早已破水,只因心绪激荡,未曾留意。如今秦钟一死,她心中那一根弦儿松下,就觉腹中疼痛难忍。于是宝玉急忙又去请太医进来,任仆妇挪智能儿去别的房里。
如此又在榻上生了半日,汤药一碗碗地灌了,还未见生下。那贾府里见宝二爷迟迟不回,就遣人去寻,宝玉又恐家人知道,也只好急急回去了,只留下茗烟替自己看着。
直到了第二日,茗烟才来回话,说智能儿一直生到天光微亮,方产下个小丫头,然秦家兄弟婶母不容,将她母女二人逐出。自己只得偷偷去了秦大爷房里,寻他小厮要了那三四千的银子,幸而她母女尚未走远,便将银子给了,方回府回话来。
这贾家奴仆虽说有些行事无忌,连主子的瞎话也敢编排的,然茗烟跟在宝玉身边,同秦钟也有些几分情分,方才又见他那般凄惨情状,心中不忍,也不动那些银子的心思,都给了智能儿去。
宝玉心中怅然,此时家中又传来元春进封之事,宁荣二府宾客满园,往来热闹。唯有他一片悲情无处言说,整日痴痴怔怔,倒是愈发叫人笑他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