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输ye室门口占坑,自己去帮他缴费拿药。
窗口值班的阿姨问陈缘是要国产还是进口的。
“以前没打过吧?进口的当然贵一点啦!” 她说。
电子屏投射的蓝色被一层玻璃淡化,薄薄映到陈缘眼睛里。
贵肯定有贵的道理, 他掂量着兜里,咬牙选了进口的。阿姨手指放在键盘上敲了几下,要收他一千七。
狂犬疫苗一共要打五针,每针三百多块钱,陈缘掏出一大堆二十五十的散钱,数了一千七塞到窗口下方的凹槽里。
白炽灯的光垂直落下来,照得人怪凄惨的,陈缘捻捻剩下的钞票,穿过走廊,去对面的西药窗口取药。
又没钱啦,陈缘看着手上小小一盒药苦笑。
杜宾,是叫杜宾吧?他还真没想到他们半年的积蓄会败给狗的几滴口水。
秦九见陈缘回来了,问他怎么样,陈缘选择性地告诉了他一些信息,秦九听了直拍大腿,“五针?!这下好了,初一到初四都得跑医院了!”
“你刚也听医生说了,不得不打的。” 陈缘转了下药盒,将外文名藏进手心里。
病痛拜访可不分过年不过年的,输ye室外等候的人极其多,大家愁容满面的,谁也不愿偏偏在今晚跑来医院挨针。
陈缘安静地站在秦九身边,低头时半长不短的头发软软垂落,很深的游离感,秦九总觉得哪儿不对劲,但又不知道确切是哪儿,发愁地摸摸鼻子,被狗咬的明明是胳膊,怎么脑子也跟糊成一片了。
“到我们了。” 陈缘的耳朵时刻留意着通知屏,刚才一百七十二号进去了,他们是一百七十三。
输ye室内人满为患,院方贴心地安了三台电视,其中两台正反面悬在输ye区正中心,另一台挂在做雾化和抽血的墙上,同步直播春晚。
“——一百七十三号!秦九!秦九在不在!秦九!”
“这里!” 陈缘和秦九匆匆绕过前面的轮椅,挤到输ye台,单子啊药啊病历本啊都胡乱抓着,动作有些狼狈。护士的口罩拉得很高,看着秦九挽起来的袖管皱眉,“咬这么深?”
秦九哎哎哎地应着,手臂搁到软垫子上就不动了,等他看到护士拿出豆子那么大的针头,悄悄对陈缘说哇靠是不是要杀人,陈缘看到不一般粗的针头也打冷战,目光移向电视机,“咦?冯巩出来了。”
“哪儿呢?” 秦九光听到掌声和欢呼声了,他伸着脖子去看,嘿哟屏幕中央穿褂子人的还真是冯巩,秦九一看到他就想笑,护士弹弹他手臂,“少动。”
秦九这才发现针头已经进去了,护士正一点点往血管里推冰凉的药水,陈缘冲他笑笑,秦九刚想说点什么,电视里一句“观众朋友们我想死你们啦”又成功把他吸引过去,用力拧着颈子看冯巩。
疫苗扎完,护士交代他们观察半小时再走,陈缘摸摸秦九的手臂,感觉好凉,取下围巾给他盖了一层,自己的手也顺势留在里头,和他十指相扣。
“宝宝,对不起。” 秦九愧疚地说,“这个年过得不是滋味。”
陈缘专心捂热他的手,“在哪过不是过?”
“可也别在这种地方啊,本来想和你看看春晚嗑嗑瓜子,过零点再亲你一口,但现在——”
“咱们不正看着春晚吗?” 陈缘朝电视机抬抬下巴,“瓜子回去也能磕,然后我给你剥砂糖橘,喂你嘴里。”
秦九没说话,表情像犯错的小孩。
离大年初一还有十分钟的时候,他们隔壁来了一对老夫妇,大爷坐着轮椅,看他们两个年轻人窝在角落里可怜巴巴的样子,非要分一点保温饭盒里的水饺出来给他们。
抢老人家的水饺吃也太不地道了,陈缘和秦九想坚定地拒绝,然而没闻到香味还好,一闻到荠菜猪rou的味道,两人的肚子就开始叫,他们一个晚上没吃东西了。
老爷爷的“我家老太婆”好热心,吐槽说年轻人脸皮薄,硬是塞给他们一次性碗筷,一人分了三颗水饺,还问他们好不好吃,是家里做的。
他们提到“家里”时,眼角弯起一个幸福的弧度。
水饺好好味,他们慢慢地吃,电视在播最后一个唱歌节目,然后是倒计时,输ye室里更加热闹了,大家一遍遍地说要过年了啊,新年要到了啊,新年好啊新年好,陈缘随手拿出旁边书报栏的预防hpv宣传手册,哗啦一下展开,在倒计时的最后一声里吻秦九。
“新年快乐。” 陈缘稍微离开他的唇,“我爱你。”
他实打实地爱着他,爱这个和他一起在红尘里起落、热烈又滚烫的人,爱进了骨子里。
幸好秦九只是被狗咬了,幸好。
出了医院,陈缘反穿羽绒服,扭了下摩托车的油门,开着开着突然笑了起来,觉得这件事情惨过了头,居然变得很有意思,秦九哀怨地说缘缘你是不是在笑我。
“没有,没有。”
“瞎说,我听到你笑了。”
“我开心,因为新年到啦。” 陈缘发自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