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想和陈缘继续谈谈,问他切掉这首好不好,陈缘拧了油门, 没理他。
摩托车飞驰在空无一人的道路上,路灯投下轮廓鲜明的影子,又窄又长。从深夜的缝隙里看世界,到处都变了模样,冷风吹得陈缘脸颊疼,但背后的灼热几乎要融化他。
没有了念念不忘的钢琴,他们依然可以期待明天。
陈音最终是没能接回家。
秦九觉得陈缘执拗起来真可怕,戳手可得的东西说不要就不要了,还不准他提半个关于接钢琴的字眼,从一开始的期待到拒绝再到抵触,他的缘缘像钻进了牛角尖,不豁达了。
也许只有陈缘自己知道,没有期待就没有失望,他一向极端。
打针剩余的钱足够买下一个二手的挂式唱片机,塞CD进去听的那种,陈缘为他赐名叫做陈盘盘,播放金属摇滚类的专辑时偶尔会卡顿,但十分契合古典音乐,陈缘说多棒,他不会弹的曲子陈盘盘能弹,弹得还比他好。
但秦九最喜欢陈缘弹的曲子,他没学过乐理听不出什么门道,但陈缘碰钢琴的时候让他感觉很美很舒服,让人心甘情愿瘫软在旋律里,一直一直听下去。
“等过了初五,我想去趟桥下外婆那儿。” 陈缘靠进秦九的怀里,舒坦地闭上眼睛。
“好,带点桂圆干、红枣什么的过去?”
陈缘点头,“再拎一箱牛nai和水果。”
桥下外婆并不是亲的外婆,自打陈缘记事起她就叫桥下外婆了,这么多年顺口叫惯了。她膝下无儿无女,住桥洞边上的小巷里,院子养什么死什么,只有个大水缸几十年如一日地蹲着,夏天冰西瓜非常快。
以前陈缘和秦九聊起过这位老太太,说他到这座城市上小学后都是桥下外婆照顾他,秦九问是保姆吗,陈缘说当时算是,但这么多年下来比亲人更亲。
秦九知道陈缘家重女轻男,据陈缘复述他老爹的话,他出生前,究极女儿奴的老陈甚至扬言说如果是个女儿就往死里宠,是男孩子就连夜打包——送孤儿院。
陈缘妈妈刚怀上的时候,老陈魔怔地连名字都提前想好了,叫陈依依,唯一的意思。
结果生下来一看,带把,孤儿院到底没送,那行为犯法,老陈沮丧归沮丧,自己的孩子毕竟得带大,但家里还是有意无意地拿他当女孩子养,这种情况直到他离家上小学才逐渐好转。
陈母心疼他,拒绝了陈招昧这个名字,说既然孩子选择了我们家,肯定是有前世缘分在的,不如叫陈缘,老陈听了只哦了一声,表示无所谓。
所以从小到大,对陈缘最好的人是在他七岁时出现的桥下外婆。
初五清晨,陈缘早起换衣服,他的背窄,手臂交叉拉住睡衣下摆时露出细细一段腰,秦九靠在枕头上看他,思考耽搁陈缘一点时间的可行性。
出门前陈缘把睡衣塞进洗衣机,穿得清清爽爽,和秦九复习各自的身份。他是公务员,秦九开五金厂,陈缘的好朋友,老人家年纪大了经不住吓,美丽的谎言说一年一次就够了。
桥下外婆和很多她们那个年代的人一样,喜欢给沙发和茶几编织蕾丝嫁衣,陈缘拎着年货进去,大大拥抱了一下她,然后携秦九朝外婆问好,接着坐到沙发上去和酱油南瓜子做斗争,他永远不能完整地剥开它们。
“小秦啊,雪饼要吃不啦?” 外婆从桶里一件件拿零食,“还有开心果。”
“不了不了外婆我不吃。” 秦九不想麻烦她老人家。
“核桃要不要......”
“外婆您不用劝他,我老......老秦想吃什么,他自己会说的。”
秦九点头,“是的,我不会客气的。”
“哎,那好。”
老太太搁下零食桶,蹒跚地去开取暖器,陈缘熟门径路地进厨房洗杏子,外婆后脚也跟进了厨房,在旁边晃来晃去,然后凑到他耳边,悠悠说:“缘缘……男朋友怎么还是他啊?”
作者有话说:
《脏爪子》,即 Of Monsters And Men 乐队演唱的《Dirty Paws》, 写这对cp时无限循环的一首歌。
琴声、鼓点与人声混合起来那段旋律好适合他们。
第12章 桥下外婆的の考验
陈缘眼皮跳,假装镇定地说:“啊?我和这个朋友关系很好的。”
“我看你们关系不是很好,是太好了,好过头了。”
陈缘:“……”
“哈哈哈哈外婆,您看出来啦。”
“这都看不出来那我这大半辈子算白活了,前年我就看出来了!咱人是老了,思想又没那么腐朽,咱村里科普过的!”
“那……外婆,你觉得他怎么样?”
桥下外婆悄悄回头,从门缝里瞅秦九,说:“有点凶。”
陈缘笑笑,说秦九只是表面看起来凶,其实他人很温柔的,外婆表示看不出来,她没跟秦九说过几句话,但光看这个人她还是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