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实在无意与赛昊飞争斗,此时忐忑万分,正不知如何是好。正巧此时传来一声“不好了!”
赛昊飞拔出剑来指住我,又朝塔下喊一声:“何事呼天抢地!”
那教众叫道:“少主,龙泉驿外聚集数百官兵,恐怕还有多的,为首的道明教意图谋反,正是围剿之势!”
赛昊飞怒道一声:“晓得了!你去召集庄中教众,今夜必有一场血战。”说罢他径直伸手入鼎,将那血污人心捡出,握在手中,似是纠结。他望我一眼,看向人心,如此数回,终于不纠结了,竟朝人心上咬了一口。他这一口咬得汁血四溅,口唇沾污,好不骇人,我大惊道:“你,你做什么!”
他兀自大嚼,没嚼几下便将那口人心生吞,他道:“这几年来,你怪力乱神之事见得还少么?何必见怪!”
我见他髭须污糟,神色疲惫,一时又有些心软,手中剑垂了下来,也不再指他,口中只道:“你,你又何苦作践自己。”
他不答我,只将剩下一颗心塞进怀里,胸口紫袍登时染黑一片,又道:“我不是不同你斗,只是欢弟还与那季中怀在一起,他武功全失,必沦为人质,你但凡还念及兄弟之情,便同我去救他再说。”
我哪还用他说!登时将鼎系于腰带上,同他一路下塔,飞奔回到庄中。一进庄中,便远远看得杯盘狼藉,众人也不吃了,也不喝了,正微张着嘴,看着台上一人舞剑。那人一身白衫,又披一件白纱笼住头面,手中只提了一柄寻常剑,不是连欢却又是谁。离得虽远,我倒听得见他竟在诵诗。只听得连欢朗声道:
一去江湖费五年,同在风尘未得还。
少年悔不归来早,病去浑如未病前。
君不见,玉壶宝剑彻于天,拍手东海成桑田。
雷音一声肌骨变,雪光紫气皆赫然。
何言中路遭弃捐,零落漂沦三山边。
虽复尘埋无所用,犹能夜夜气冲天!
连欢早已病弱,身姿无力,绝然超尘。我想,如他使的是玉壶冰,那才配得上他,一味的清冷寒绝。只是玉壶冰现在已为季中怀扣押,他手中舞的只是一柄俗剑。但即便是俗剑,也够台下凡人难忘终身。
见我同赛昊飞赶到,连欢停下脚步,疑惑看向我二人。我晓得我两个浑身血污,丢盔卸甲,狼狈极了。他以剑拄地,传音入密道:“避之,怎的了?”
我低声道:“龙泉驿外官兵袭来,意图围剿明教!你快将下来,我三个好逃命去。”
我离得远,只听得他轻轻呼一声,极为讶然,呼声未落,季中怀便喝道:“明教连欢以武犯禁,杀人无数,本为死罪。日前又于擂台之上击杀皇亲,罪加一等,皇帝有令,即刻处死!”
说着他便一拍案几,猛地起身越出一丈,已是攻击之势,他身后又由暗处飞来不知几百支箭,纷纷击向连欢。连欢低呵一声,身形一扭,足尖于台沿一踏,翩然落了下来。我正欲冲上去,赛昊飞却已抢先过去接住了人。季中怀身后暗卫无数,此时我又远远听得马蹄错落,金刀连环,心道不好,便欺身过去提住赛昊飞衣领,拎起他两个,拼命朝远处飞去。
话说我拎起他两个飞去,拼命到了驿外荒山上,终是无力跌了下来。那边厢却是兵强马壮,不肯放过,顷刻便杀到眼前。我也从不晓得季中怀有这么大的本事,竟能调动如此多Jing壮箭卫,我心里自是奇怪。况且江湖中人也从不与朝廷结交,皇帝处庙堂之高,何曾知道连欢杀人?
眼见流箭乱飞,连欢身上已破了几处,我也添了几道新伤,赛昊飞浑身血污,倒看不出伤势。官兵中有骑快马的追上,都被我割了马足,纷纷摔下;有脚力好的赶来,也被赛昊飞以掌击退,他那掌功尤为毒辣,若中掌必皮rou燃尽,不得救者终成一具焦尸。我一面搀着连欢逃命,一面心有余悸,心道幸好在塔中未与赛昊飞斗起来。
我三个跌跌撞撞,逃到一开阔处,原是一瀑布旁。只听得水声轰鸣,见得山色空蒙。我横剑护住身前,转身再看,身后枝桠掩映间,骑兵、步兵、弓箭手无数,甚至不乏禁军身影,季中怀正在其中,胯下一匹烈马,腰上正是缴下的玉壶冰。
我同赛昊飞一人护住连欢一边,赛昊飞道:“季大人,我明教不曾得罪朝廷,敢问是何缘由杀上门来?你说是连欢害人,敢问又是犯了哪门子律法?”
季中怀得意之色难掩,也不答他话,径直对连欢道:“连欢,你罔顾武德,恶贯满盈,数年前曾血洗峨眉、青城数派,十三省武盟提起你无不咬牙切齿,这些季某可是亲眼所见。”他说着,以二指指向双眼,示意眼见为实。
“又意图劫那位花石纲,杀死沿途游民数十,两湖百姓苦不堪言。”
“数日前,你这邪剑凭空飞出,于擂台上杀了瑞卿,她要是寻常侠女,那就像峨眉的紫电、青霜姑娘一般,杀了也就杀了。可瑞卿偏偏是那位的妹子——你说说,这几桩罪,够你死几回?”
我仍嘴硬道:“瑞卿不曾身亡!她在庄里养伤呢!”
“哈哈!”季中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