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
白日掩荆扉,虚室绝尘想。
时复墟曲人,披草共来往。
男音悠悠,沉若潭水。
古意的诗句缠绕在他的一字一句间,于挺拓潇洒中暗自显露几分少年人的畅快与恣意。
僻静的书房里,青衫男子靠在木椅上,手里执着一卷书,目光专注。
窗外,鸟儿的啼鸣宛转成歌。
温煦的秋阳斜斜地落在书桌上,于他的身旁打下一层Yin影。
没有任何棱角,这画面柔软得一塌糊涂。
立在门口的郑婴目光微沉。
吴越身为烟州巡抚的嫡长子,可谓是体面尊宠一一占尽,再加上前几日吴尽节升任吏部侍郎,他其实根本不用太过费力去学习,自会在自家父亲大人的Cao纵下有一番锦绣前程。
只是没想到
郑婴弯起唇,他倒是勤奋。
不知道这勤奋,会不会是无用功?
洛河公主?
男子的声音打断了郑婴的沉思,她抬起眼角,漫不经心地瞥向有些惊讶的吴越,问道:
我可是打扰到吴公子温习功课了?
她嘴上虽是这么说,却没有半分打扰到他人的局促,反而直咧咧地踏入书房。
看着朝自己愈走愈近的女子,吴越呼吸一窒,只感觉平时觉得空旷宽敞的书房顷刻变得狭窄逼塞起来。
手里攥着的书砰地一声落在了地上。
公主为何会走到这里?
吴越有些狼狈地站起身,对已经站到他面前的郑婴侧了侧身,避开她漫不经心的打量。
郑婴注意到他略微显得有些紊乱的呼吸以及染着暗红的耳根,柳眉一挑。
她一点点地靠近他,好整以暇道:公子为何不敢看我?
却是压根对他的话视若无睹。
咳,吴越偏了偏头,常年的好教养使他下意识地看着她的眼睛回话,岂料直接对上她带着浓浓探究与戏谑的眼眸,像针,刺得他匆忙移开视线,越,无意冒犯公主。
冒犯?郑婴笑了笑。
有意思。
她蓦然用手扣住他垂在腿侧的手腕,高高举过他的头顶,欺身上来。
吴越毫无防备,突然与陌生女子肌肤相亲惊得条件反射地挣扎,这一挣扎连带着郑婴被他扯了一把。
她拧起眉,顺势将他推向了身后的书柜,然后就十分恰好地将他环在身前,手里还抓着他欲作祟的手腕。
吴越动弹不得,他想改变这糟心的姿势,却因为受制于人,有些无力。
只能直直盯着郑婴,脸红得可以滴出血来。
不知公子,如何定义冒犯二字?她压着早已全身僵直的吴越,低声轻问,这样算不算冒犯?
话音刚落,微凉的唇瓣就轻柔地落在了他的唇上。
这一刻,吴越有些绝望。
他自幼博览全书,素闻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食、色,性也,但所谓纸上谈兵大抵如此,他年方十八,却对男女之事毫无涉猎。
此刻被郑婴压制在书柜前,姿态暧昧,书房的大门敞开,随时都有人进来的可能,吴越光是想想被人看见的后果太阳xue就忍不住发胀。
然而,这位公主显然没有半分危机意识。
她轻触他的唇后就又抬起了头,笑容宴宴地看着他,道:这样呢?算不算冒犯?
说话间,吴越感觉到一只手摸索到了他的腰间,手指一勾,轻巧地解着他用来束腰的青衿。
这一番动作可谓是娴熟至极。
吴越瞬间气血上涌,腾出另一只手抓住还在动来动去的那只素手,声音早已不复适才的沉定,有些颤,公主,这不是冒犯。
哦?那这是什么?
郑婴满脸好奇,底下不着边际地与他主动伸过来的手十字相扣。
只听他说:
这是非礼。
郑婴这下真的是被他给逗乐了,她眨眨眼,探询道:莫非吴公子从未经过情事?
她问,问得恶意满满,饶有兴致。
吴门祖训,子孙不得收房纳妾。
吴越垂下眼,低声答道。
哦?也就是说你到现在一房妾室都不曾有过?
嗯。
郑婴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颔了颔首,她放下抓着吴越的手,转身朝门口走去。
吴越蹙起眉,但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靠着书柜,平复着紊乱的气息,似经历一场浩劫,眼角点染着一丝丝暗红。
空旷的书房再次陷入了安静,他俯身拾起落在地上的《陶公诗集》,垂眼看着扉页上的字,心绪渐平。
虚室绝尘想。
他暗自念道。
那厢。
郑婴一出门就在回廊里碰见了一身穿深褐色短打的男子,他手里还端着一个白瓷碗,里头盛着黄褐色的药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