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酒醉中醒来时,秋淮第一时间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压在自己身上。他睁开眼睛看过去,发现那是一团白色的小狐狸,乖巧地趴在自己胸口睡觉。
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动静,漂亮的小狐狸抬起脑袋,先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随后晃起了那九条毛茸茸的尾巴,秋淮几乎从那张毛脸上看出了一个笑着的模样:“早上好啊。”
他抬手摸了一把又软又顺的狐狸毛。
而被摸的也十分配合,还心情愉快地翘起了尾巴,炫耀似的说:“怎么样,可爱吧?比那些麻烦的猫科要好吧?”
叶夏云先生,本体是蝶妖,但永远是坚定的狗派和水生派。
秋淮心想,自己是真的非常不对劲,天庭灵兽众多,这却是他第一次手停不住地抚摸一只嘚瑟的小狐狸。
他甚至会忍不住去想,那个僧人为什么能够拒绝这只狐妖的示好,若有此等心性,早该脱离凡世升入天庭,但他从未听说有哪个新入的仙与他容貌相似。
这势头不佳,当是生了情丝——神色依然平淡地摸着狐狸,秋淮冷静地对自己做出了评判——稍后去月老那一趟,将其拔除。
看他睁眼后就一直躺在那久久未有动作,叶夏云忍不住抬起爪子在他面前晃了晃:“仙长,你发什么愣呢?”
在判断出自己的心意之后,秋淮对于自己对狐妖的纵容不再那么困惑,也不再刻意控制自己言行如常,他坐起身来把狐狸抱在怀里,一边顺着毛一边平静地说:“我回天庭一趟,很快便回。”
享受着神仙的顺毛服务,叶夏云抬头望着那张神色淡淡的俊脸:“怎么突然要回去,是出什么事了?”
“无甚大事。”秋淮的话语中不带丝毫波澜,仿佛是在叙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可他讲出的内容却绝非如此,“我应是心悦与你。故需去寻月老斩断情丝。”
这话说得太过平淡,内容又太过惊人,听得叶夏云愣怔住了。
白狐狸仰着头,愣愣地望着那教寻常人只敢远观的仙神,一时间有些失语。
兜兜转转几个世界了,他从未见过像秋淮这样,狠到这个地步的家伙。
苍梧和游锦在这方面属于垫底;叶秋阑挺狠的,为了跟亲弟弟在一起可以做尽一个肮脏的政客能做的任何事;Eve也挺狠的,惹毛了别说六亲不认,灭绝一个种族也只是待选方案而已;至于斐尔罗德……一个哨兵能跟自己的Jing神体打起来,也算是绝无仅有。
但他们能对外人坏事做尽,同时又对心仪之人百般纵容,换个说法,即对情爱无甚抵抗力。说来也有趣,世人提及儿女私情时常常嗤之以鼻,然而现实却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实在是很难想象,世界上会有人如此平淡地意识到自己萌生的爱意,又如此平淡地告诉另一方自己打算将其掐断。
显然,这份感情对于秋淮而言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单纯只是一些需要处理的意外而已。
感觉血压有点上升,叶夏云在秋淮腿上立起身体,两只前爪搭在对方的肩膀上,漂亮的狐狸眼一眨一眨的:“干嘛要这样,既然都说喜欢我了,何不争取两情相悦试试?”
“你之于我,未重过世间秩序。”秋淮回答得直白而无情,没有羞赧情意,也没有委婉倾诉,“你我非良缘。”
叶夏云居然诡异地读出了来自秋淮的那种独特的体贴。
既然不合适,那就干脆不要开始,这样才能把未来可能会一发不可收拾的错误降到最低。
如果说那时候遇到的就是秋淮该多好——狐妖心里如此想着——就算还是升起了初恋的火苗,也会立刻就被掐死在摇篮里。
“我不讨厌理性又明智的人。”小狐狸弯着眼睛,“但仙长其实并不喜欢我呀。能轻易割舍掉的可不叫喜欢。”
秋淮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但他向来没有凭感觉做事的习惯,所以他虽然点了头,但还是给白狐留下一颗汁水丰沛的仙桃,回了天庭。
叶夏云带着这颗桃子去找安明晦一起切开分着吃了。
在三两句说明了前因后果之后,赤鸦毫不留情地发出了嘲笑,然后就被微笑着的安明晦重重地掐了一把,只能委屈地闭上嘴。
警告过了身后的大猫,安明晦温声问道:“那你现在是什么打算呢?”
“没什么新鲜计划,要是这次真的看不上我就算他走运了,以及算我自作多情。”叶夏云很淡定地回答,又幽幽地叹了口气,“到时候你们帮我走个后门吧,把我就留在这个世界,或者随便藏到哪个世界都行。这么社会性死亡的事发生在报复前男友的过程中,那简直生不如死。”
被他夸张的说法弄得忍俊不禁,安明晦低笑着摇摇头:“太夸张了。而且在我看来,秋淮仙长多半是没法不喜欢你的。”
“他现在已经去断情绝爱啦。”
配合地把变回原型爬到自己腿上的小老虎抱进怀里,这位脾性温和的狐妖像是宽厚的长辈,以过来人的身份温柔地抚平后辈那微妙的烦躁:“阿云,他日种种皆如川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