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之后的许多日,她再也没有见过傅溪。
军中的伙食变差了许多,这是雩岑这些日子里里听到的最多嘀咕和抱怨。
穆主厨自那日起便失踪了,大概是昨日,她才略略听闻有人在城外偏郊的一家酒馆碰巧找到了烂醉如泥的傅溪,一厢醉酒,不知要何时才会醒来,尽管军中之人对傅溪突而酗酒的行为猜测纷纷,但燕骁带军的纪律严明之下,大家伙也只能通过多加抱怨来试图安慰自己饱受摧残的胃。
今日天气晴好,雩岑百无聊赖地依在帐篷前的树杈间小憩,嘴里的甜草根仿佛还是一样的味道,细细的午风拂过而侧,隐隐约约,这些年的人事物,包括憎爱与别离,好似都湮没在了昏沉的梦里,她依旧是那个靠在昆仑门前那棵高高榣树上的她,等待的人不知何时会来,她还守着一帘雏鸟般的梦。
是啊,许多年了。
愕然转念,却发现自己好似已与零随整整度过了一季的春与秋。
前尘若梦,她毅然离开昆仑时,本以为自己可以远离那个生活了千年的怪圈,到头来,她其实最怀念的,最想念的,其实早已攥在了手中。
平安喜乐,莫过于此。
“怎得在树上睡着了…”
飘忽的低嗓仿若近在咫尺,叶缝间投下的光点确乎粘住了她的眼皮,枝叶摇晃,待到小姑娘眯眯睁开眼时,隐约的清瘦轮廓表明她身侧正坐着个人。
“唔……”雩岑睡眼惺忪地看了又看,好容易将多层熟悉的身影叠在一块,才似迷迷糊糊迟疑道:
“璟书?”
不对,这个时间点,这男人怎会在这?
自零随与璟书一般在军中入了职之后,忙碌程度似比与单纯帮助文书工作的璟书更甚,许久未经政务的男人好似对这些方面熟络而怀念,这些时日几乎是披星带露的深夜才回,压着她折腾一番后,第二日又极为Jing神地早早去上工。
堂堂天帝为人打工数钱还乐在其中,小姑娘歪着脑袋思虑许久,终于分析出了一个原因——
吃饱了撑的。
但相比于至少日日同床共枕的男人来说,她这些时日与璟书的接触可谓是少得可怜。
雩岑望着男人显然清减下去的脸庞,眯着眼竟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怔怔半晌后才望着那张笑意盎然的俊脸支吾出一句:
“你好似瘦了许多。”
“这些时日忙了些。”男人笑笑,雩岑却头一回有种熟悉而陌生的感觉,好似这个人是他,却又变了许多。
“我来找你。”
男人猝不及防拉着她的手拽着她从一人多高的树杈间一跃而下,小姑娘本来尚还有些萦绕的睡意霎时惊了个干净,便听璟书不解释地拉着尚顶着有些乱糟糟头发的她径直往外走去:
“既然无事可做,不若陪我出去走走也好。”
“去哪?”
腿短的小姑娘睡眼惺忪地眯着眼加快几步,方才赶上男人的大步流星。
“南乾。”
“啊?”
……….
一路策马狂奔,她的长发在风中愈发恣意而狂放,身后是紧贴着清瘦胸膛间溢出的体温,雩岑无法言说这种感觉,待到颠簸急停时,有些晕这等高速坐骑的小姑娘被颠得满目金星,半晌才看清城门上两个明晃晃的大字。
“崇衍?”
雩岑有些蒙圈,明明路途不长,这荒郊野岭的临峣旁怎得还有另一座城池。
只不过比起临峣的繁盛,这崇衍好似破败了许多。
“临峣本就地处三国接壤之处。”璟书抚了抚枣子的鬃毛,这小子日日在军中以战马的伙食喂养却又没有人家的运动量,一眼望去,本来锻炼起来的马身显然因过度能吃发福了不少。
硕大的鼻孔轻嗤一声,某只趋炎附势的臭马依旧对小姑娘投来的鄙夷目光表示不屑。
“这崇衍便是二十多年前星帏与南乾开战后遗留下的产物。”
璟书解释道,望着雩岑不解的目光微笑:
“当年星帏率先撕毁和平盟约向南乾进攻,猝不及防之下吞并了崇衍一城,然最后两国和谈间,崇衍却因为一些两国的政治暧昧归属不清,现在的管辖者其实是星帏所派,但民俗与社交上,还是民众自认世代归属的南乾。”
“那本就是南乾的,收回来便好了不是麽?”雩岑眨眨眼,还是有些不大明白。
“崇衍往南越过山脉,便是一片平坦的沙河地带,为兵家易破之地,也正连着现今南乾的一处险要大关,所以其实南乾皇室经此一事后也自对往后战局有所考虑。”璟书笑着摇了摇头,“不若放弃一城,退守大关,其地势险要莫如函谷,不若两者稍有摩擦,死守崇衍一地也只会令南乾徒增战损。”
“所以你这段时日其实是在燕骁那学兵法?”
杏眸一闪一闪,难怪她总觉璟书原本的漂浮的气质这段时日沉稳了许多。
“燕将军多策书,我不过闲来涉猎。”
男人此刻谦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