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胸肌,又慢慢滑过了他汗濡的肩膀,又慢慢滑过了他的大臂,手肘,小臂,慢慢的滑向了手腕——
男人闭着眼睛,胸膛起伏,一动不动。
小手慢慢的滑过了他的手腕。光秃秃的,没有手表,也没有红绳——指尖微微一顿,粉唇微张,女人似是叹了一口气,又慢慢的,慢慢的滑过了手腕,向下,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指。
指尖微触。
男人闭着眼睛,汗水从发间溢出,手指微动,又躲开了。
女人的手指不动了。
“然然明天要九点起,”
过了一点儿,她靠在他的胸膛上,紧闭着眼睛,却有着什么液体慢慢的从她微微抖的睫毛间慢慢溢出,滑落在他起伏的胸膛上,她声音低微,“李婶这几天都会八点半过来带孩子——”
男人闭着眼睛,没有回答。
“念念你要,”
液体滚落在他的胸膛上,她的声音哽了一下,呼吸有些粗重,“看孩子,得等李婶来了,然然起床了再看,不然他也不知道你来过了——那天在电视上看见你,还在喊爸爸——”
男人闭着眼睛,胸膛起伏,一言不发。
“明天我想去看看妈,要早起过去。”
她不赶时间,准备坐公交车过去。S城太大,公交绕来绕去,要倒几道车,单面都要两个小时。女人吸了吸鼻子,又有一滴液体落在了他赤裸的胸膛上,“我都好久没看妈了——”
一年多了。
男人还是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要是你起床了,李婶还没到,念念你就看会孩子——”
没有人回答。
“等李婶到了你再走。”
“念念,我——”
许是他的沉默给了她勇气,也许是身下他的躯体那么的贴近和温暖,默了一会儿,她又哽了一下,“是我对不起你。你对我很好——”
“如果你不想我现在就起床走,就把嘴巴闭着,”
身下的胸膛起伏剧烈了起来,男人闭着眼睛,咬着牙,声音颤抖,“我不想听这些。”
“嗯。”默了默,她低低的嗯了一声,又把脸靠在了他的胸膛上,呼吸沉重。
胸膛慢慢的湿了。
灯灭了。
半夜,孩子又哭了起来。
床垫弹起,奶粉冲水声和女人的浅唱低吟充满了房间,几次几回。再次迷迷糊糊的时候,他听见了隔壁房间女人来回走动的声音,又有轻轻的洗漱声传来。
然后有人走进了漆黑的房间,似乎是在看他。
发梢扫到了脸上,呼吸带起的气流扫过了他的额头——
又远离了。
脚步声出去了。
是门锁打开的声音。
门锁又关上了。
房间里一片漆黑,男人睁开了眼。
春(36.平安顺乐)
36.
天渐渐的亮了,贫民窟正在苏醒。说话声,吵闹声,物品掉落声,楼下楼上传来的开门关门声隔着楼板传来,更显得屋内寂静无声。男人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起了床。
“九点钟再来接我。”他先按了一个电话,声音还是有点哑。电话挂断了,他把手机丢到了一边——又看了看四周。
这么小的房间,这么小的床。连月连着两晚趴在他身上睡——她又总是半夜起床,其实他并没有睡得很好。
可是她的身体那么的温暖那么的接近,他不想推开她。
这其实也不是他豪门巨子生涯中最糟糕的住宿环境。在他朦朦胧胧的记忆里,二十多年前他还去过内陆的某个小镇——是母亲的老家。那时母亲和娘家关系尚属亲密,她还有些亲戚在农村,他被带去了那里,四周都是田野——他并不觉得好玩。他吃了很多古怪的食物,晚上又被安排睡在一个“主人家已经竭尽全力提供但对于他来说仍属于简陋”的床上。他还记得房间里的那个灯啊,还只是一个孤零零的灯泡,在没有装饰的房间中间晃荡,散发着黄色的光芒。他那时并没有觉得好玩,可母亲的怀抱又是那么的温暖——那是他记忆里极少和母亲同眠的时刻。
以至于成年之后也一直无法忘怀。
可是条件是真的差。
连月昨晚趴在他身上睡了,现在他的胸口似乎都还有温暖的湿意。男人起了床,没有管凌乱的床铺,而是带着这股湿意,沉着脸去洗手间洗漱了。他又提起了昨天的外套摸了摸口袋,那个装着红绳的塑料封口袋还静静的躺在里面,红绳上虬结的纹路滑过了指尖,胸膛上的湿意顿时滚烫了起来。
他抿了抿嘴。
红绳还在这里。
可是他还是不想带。
只是想放在口袋里罢了。
出来去往阳台的路上他经过客厅,又瞄了一眼主卧的床铺。里面大小两个襁褓——没有停顿,他面无表情的径直去了露台,又点燃了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