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
那位身边。
女人捂住了胸,颦住了眉。她是有野望,无法抑制。可是,宁宁——
平安顺乐啊。
他递过来的那个小金虎。
还有那密密切切的吻。
“美女你是低血糖吗?要不要糖?”
旁边有个小姑娘的声音响起,连月睁开了眼,面前已经有了一只摊开的手,里面放着一颗糖果,目光顺着手臂而上,她看见了一个穿着校服的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目光关切。
“我没事的,谢谢你。”
她轻声说话,又笑了笑,慢慢摇头婉拒了。
宁宁也有一天会这么大吧?十六七岁。
像花儿一样的年纪。
穿着校服。
平安顺乐啊。
春(37.哪里去?)
37.
一柱清香,两壶清酒。
倒了几次地铁公交,车里由拥挤慢慢变得冷清。连月在六宝山站下车的时候,公交车上已经没有了几个乘客。下车走了几步山,又转了个弯,她站到了山门广场前。
又一次站到了这里。
广场人迹寥寥,她在门边的小店买祭祀物品的时候,突然就想起了半年前的某个晚上,这里的广场前横七竖八的停满了豪车,大灯的光撕破了黑暗,人影林立。现在她站的位置附近还有二十来个精壮的小伙儿四散着站着,统一的军绿色紧身T恤,胳膊上的肌肉鼓鼓,血气沸腾。
是喻恒半夜陪她上山。
这个人脾气不好,心眼倒是不坏。还有那个坡子,还有那个方方——都是他的狐朋狗友。她后来问过季念,季念还把这几个纨绔子弟的爹千度了出来,简历调给她看了看——高高低低,原来都是和他玩的人。
就是云生一别,就没见过他了,也不知道他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接过了店家提过来的袋子,连月付了钱,慢慢的爬上了山。
一柱清香,两壶清酒。
有人不久前来过了,母亲的墓前已经被打扫得干净,墓碑前躺着几束半枯萎的白菊花。正中间的地方有一团黑迹,是焚烧祭品的痕迹。连日久雨,里面已经被冲刷得干净,只留了几片余烬。
把枯萎的花放在一边,连月又放下今天新鲜的花朵。蹲下来扫了扫墓碑,拿着打火机点香的时候她低头看了看,一小块没有烧尽的符纸上还有墨迹的字迹,上面是个“人”字,下面有半个点——其余的已经烧尽了,再不能得看。
她挪开了眼。
一小撮的火渐渐的燃烧了起来,变大。手指一松,这团火掉落地上,盖住了这团痕迹。连月把清酒泼下,站在母亲的墓前,看着这块沉默的墓碑。
妈妈。
火光的热量辐射着裤脚,她想,您现在都有孙女了呀。我又生了一个女孩——叫宁宁,母女平安。要是您还在该多好?两个孩子都很可爱,最会讨外婆喜欢了。要是您看见了,一定会很欢喜的。
哦,我们在镇上的那破房子也拆迁了。政府还给了我们十二万八呢。长长的睫毛蒲扇了一下,面前的墓碑又渐渐的重影模糊了,十二万八,很多钱呐。要是当年我们就有这么多钱该多好?我们俩节节省省,做点缝缝补补的家务活,也够我们过到我毕业了呀。
四周墓碑林立,寂静无声。火光辐射,又渐渐的弱了。一缕清风过来,把地上的灰烬卷了一个小小的旋儿。
一个人在墓碑前站了很久,连月什么都没想。她一步步的下了山。已经接近中午,山口的小店里开始卖斋饭——她过去慢慢喝了一碗粥。
磨磨蹭蹭的又在这里晃了一会儿,连月站在公交路牌上,等来了回程的公交车。在后排坐下了,她又摸出手机看了看,没有人找她。
只是突然觉得不想再回那个地方。
那个喧闹的城市。
公交车还在往前行驶,连月看着自己在车窗玻璃的倒影想,其实这附近倒是清净——又有母亲在这里,来看她也很方便。
其他的那些什么,她有些累了,什么都不想再去想。
回去的路程上又花费了两个小时,连月在状元苑后门下了车,慢慢的进了楼栋电梯。电梯很快到了20楼。门开了,她走出去,拿钥匙开了门。
客厅里摆着婴儿车,肉乎乎的小季然已经穿戴整齐,还戴好了帽子,正在婴儿车里啃着磨牙饼干。看见妈咪出现在门口,小家伙立马张开嘴咯咯的大笑了起来,肉胳膊挥舞着,两条肉乎乎的小腿也扑腾起来,像个风车。
“麻麻,麻麻——”
小家伙模模糊糊的喊她,口水已经在饼干和嘴边扯出了一条银线。
“然然——”
脸上挂起了笑容,连月放下包包换了鞋过去蹲他面前,把这个十几斤的小家伙抱起来亲了亲,声音温柔,“宝贝儿想妈妈没有?”
“麻麻麻麻——”被妈妈抱在怀里,小家伙更高兴了,在她怀里一跳一跳的蹦哒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