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你是谁?”
奚明咄咄逼人:“你在逃避我的问题。你是那种我看不起的男人吗?”
梅荀表情变得冷冽而严肃。激将法对他毫无作用,他所厌恶的是对方的逾越:“别在这里指手划脚,我男朋友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宁愿发火也不肯正面回答我。”在梅荀以为奚明还要说什么自以为是的话时,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口气突然间弱下来:“我只是问你快不快乐。”
梅荀也心平气和下来,他说:“我们在一起很长时间了,他给了我太多,我很珍惜他。”
至于快乐与否,多么愚蠢的问题。生活就是这样,没什么快乐不快乐。
“你很珍惜他?你很珍惜他。”奚明喃喃重复着,他的脸色刹那间变得极难看,“那我呢?你有没有珍惜过我一秒钟?”
这个问题让梅荀很尴尬。他拒绝让奚明开车送他一程,于是奚明只好陪他沿着人行道走下去。正午时分,从石板路上反射的强烈日光刺着人眼,两人一边走一边流了很多汗。这真不是一个倾吐衷肠的好时机。
“我能找到比你好一百倍的人,可我还是想找回你,你知道为什么吗?”奚明的眼睛含着泪光,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因为我不甘心,因为我恨你。我想要你忏悔,要你知道你给我带来了多少痛苦。你永远不会知道你当时怎么伤害我。一直以来我都觉得是自己不够讨人喜欢,不够好,所以你才对我这么冷漠,这么残忍!”
“你的想法太极端,我不记得我对你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梅荀表情茫然,他轻轻皱起眉头,努力回想着那些恋爱中的细节,最终一无所获。
“你当然不记得。”处于优势的人总是理所当然地看不见很多东西,奚明说。
当初是方涧林咸吃萝卜淡Cao心,使劲撮合他们。奚明家庭条件优越,性格却非常骄纵。在梅荀的记忆里,自己才是被使唤的那个。梅荀觉得可笑:“我对你有什么优势?”
奚明想,你当然有。你的优势就是不爱我,一丝一毫都不。
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对着一个情绪失控的omega,梅荀还是选择低头认错,就像曾经他们恋爱时一样——天哪,梅荀这时候想,和奚明恋爱简直像一场噩梦——“如果你想听的话,好吧,对不起。”
“我没办法立刻原谅你。”
梅荀说:“你太幼稚了,你要学会从往事里走出来。”
“少教训我,你又不是我爸爸。”
梅荀一副吞了苍蝇的表情,他决定再也不开口了。
两人走到公交站牌,奚明已经冷静许多,可是说话的嗓音仍然嘶哑:“话说回来,我一直以为只有方涧林是你理想中的恋人。没想到你会爱上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人。”
上一辆车把等候的乘客全部接走了,现在整个站台空荡荡的。梅荀要等的那一趟车总是不来,他在一条长椅上坐下,凝望着车来的方向,完全放空了思绪。
“你把他看得太高了。”奚明用一种幸灾乐祸的口气说,“方涧林不是什么有原则的人,你去追他,说不定就会有收获。”
“你只了解表面,你根本不懂他是什么样的人。”
“是你自己一叶障目,活在幻想里。”奚明弯下腰,嘴唇轻轻贴在梅荀的耳朵上,“人如其名,他就是个贱人,没有人是他不想搞的。”
太阳xue下的血管突突跳动,怒意在梅荀的头脑里蓄积升腾:“你说这些就为了激怒我?”
“我年少无知的时候追求过他,他对我有应必求,后来我才发现他同时跟别人睡来睡去。你很意外,对吗?他优先选择搞女人,也很享受男人追捧他,你以为他跟他那帮狐朋狗友很清白?方大少爷会放过任何一条寻欢作乐的途径吗?”
梅荀自然不听信他的一面之辞,斥责道:“你对方涧林有什么意见,我叫他过来,大家当面说明白了,省得你在背后诋毁他。”
奚明没想到梅荀会这么大反应,“既然你无条件维护他,我无话可说。”
“你在嫉妒他。”梅荀一字一顿地说。
俗话说疏不间亲,奚明这时候才想起这个道理。他彻底泄气了,脸撇到一边:“你爱怎么想怎么想!”
两人知道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临分别时,梅荀突然一改强硬的态度,很真诚地说:“他没有坏心眼,他总是不假思索就对人好,造成不好的后果不是他想的。如果他伤害过你,我也替他跟你道歉。”
梅荀失魂落魄地坐公交回家,一路上,他脑子里像是卡带了,来来回回都是奚明那句“他优先选择搞女人,也很享受男人追捧他”。
他坐车忘记投币,又差点坐过站,可他还是去了一趟水果店。他买了芒果、橙子和猕猴桃,给许裕园榨果汁。为了拖延回家的时间,他Jing心挑选了每一个水果的品相。接着,他失魂落魄地穿过烈日炎炎的马路,行尸走rou一样地走回了家。
推开这扇门,就会得到一个吻。梅荀提着药和水果站在门背后,开始想和许裕园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