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结束那一年的暑假,梅荀开始跟老师进剧组实习。老师带他进的是一个小成本的都市喜剧,剧组有个酒鬼男演员三天两头放剧组的鸽子,就算人来了也总是醉醺醺的,导演早就打算换人,只是一时半会找不到替补。
梅荀的老师是圈里颇有地位的编剧,和导演也有交情,突发奇想道:“我看这个角色挺适合小梅,他不单皮囊好,悟性也高,有气质有文化,我看我的得意门生不会输给那些流量小生。”
导演急病乱投医,同意让他试戏。毕竟是素人,大家都没给太高的期望,结果就是梅荀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梅荀在校园内外都自编自导过一些舞台剧,从幕后到台前的工作都有涉及,算不上白纸一般的新人,自然不会表现太差。
梅荀饰演的男配角是女主角的继弟,一个叛逆少年,每天逃学玩滑板泡酒吧玩乐队,主要的戏份是和女主的亲情戏。梅荀把叛逆期少年那种旁若无人、特立独行的气质拿捏得很准,直把这角色演活了,在片场收获了颇多赞美,还被老前辈夸有天赋,是吃演员饭这块料。
梅荀接受夸奖的时候不动声色,打电话给许裕园时却挺得意,说哪有什么天赋,他纯粹是讨厌公开丢人,背地里苦练过。
自己男朋友要上电视了,许裕园很稀奇。电视剧首播那天,他守着电视机看了几集,还打电话过去问:“你在哪里?我实在找不到。”
梅荀说:“我二十六集才出场,你过阵子再看吧。”
暑假后的新学期,许裕园就上大四了。重阳节那天下午,许裕园从实习公司乘车回到家。老式居民楼没有电梯,他把二十四寸行李箱提上八楼时,T恤后背都shi透了。他气喘吁吁地推开家门,看见客厅沙发上摆满了鲜花、毛绒玩偶和礼物盒子,不禁觉得这是梅荀为自己准备的。
不,许裕园在厨房洗过脸后,头脑稍微冷静下来,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
梅荀下课回来,看到摆在门口的鞋子,知道人回来了。他看见许裕园倚在厨房灶台打电话。还不到六点钟,金黄的夕阳铺满了狭小的厨房,像在大理石灶台和瓷砖地板上刷了一层闪亮的金粉。
梅荀揭开了汤锅盖子,一锅橙红色的汤汁正沸腾翻滚着,几乎要沿着锅边往外流。
“我做了酸菜鱼。我切了两个番茄放进去。”许裕园迅速挂断了电话,对梅荀说,期待着他的嘉许。
“我在学校吃过了。”梅荀的手越过许裕园的腰把炉火调小了,问他:“不是周五结束吗?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因为没事做,大家就提前回来了。”许裕园抬起头看着梅荀说。他的五官稚气得好似没定型,表情也总是模糊犹疑、转瞬即逝,立刻又说起买车票的事:“我抢到了上午十点钟的高铁票,下午四点半就到了——这是最舒服的乘车时间,不用折腾到半夜。花和礼物是谁送你的?”
“粉丝。”
“哦,我想起来了,是你跑龙套那个剧。”
许裕园准备了一顿丰富的晚饭,焖排骨、白灼西兰花、炒蛋,还有一个鱼汤。这相当罕见——许裕园对吃的没有追求,对做饭也没耐心,很少会在厨房浪费时间——梅荀认为他一定是吃不惯外地的食物,饿坏了肚子。
梅荀接过手开始炒蛋,说是在做宣传的时候,一些小姑娘送的。毕竟是别人的心意,扔掉会有罪恶感,梅荀干脆带回家里。
许裕园一忙就把这事抛到脑后了,他打开手机搜出了剧照,吞了吞口水想确实挺帅的,不过他认为还是真人好看。网图帅得没有细节,像个假人。许裕园又点进微博去搜,搜完把手机递到梅荀面前,告状一样的口气:“你看这些人,扎成堆喊你老公。”
“什么?等会看。”梅荀推开他的手,熟练地翻转着锅铲,一边说,“她们喊的是角色。”
“没有啊,在你微博下喊的。”
“微博上喊了不算,在我床上喊的才算。”
许裕园终于心满意足地关上手机,去收拾餐桌了。尽管梅荀不想吃第二次晚饭,他还是在桌子上摆了两副碗筷。
“你以后不会再演了吧?我不是特别喜欢那种,那种抛头露脸的工作。”开饭前,许裕园端着碗别别扭扭地问。
梅荀支着下巴坐在餐桌对面看他吃饭,笑着说宝贝,封建社会都结束一百年了,现在不兴三从四德了,还抛头露脸呢。
“反正我就是不喜欢你去演戏。”且不说娱乐圈工作圈子混乱,行业风气不好,他又没有绿帽癖,怎能忍受和粉丝“分享”他的男朋友?
家里快被山西老陈醋给淹了,梅荀无奈地说:“别胡思乱想。好端端的,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干这行?”他岔开话题,说晚上约了朋友,问许裕园想不想一起出门。
许裕园愣了一愣,然后立刻说:“我累了,我不去了。”
不知怎么的,吃过饭许裕园又改变主意,把脏碗筷泡进池子里,决定跟梅荀一块出门。
相比起梅荀高中时期的朋友,许裕园更欣赏梅荀来到B市上学后结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