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比梅荀高出大半个头。“绑匪以为我是他,把我绑到船上。方涧林从厕所回来,发现我被绑架了,就去厨房拿了菜刀,一路跟着。”
“他用那把菜刀,砍伤了一个绑匪,后来那个人死了。”回想往事,梅荀觉得很奇怪,当时的方涧林好像一点都不害怕——起码看起来如此。方涧林可能会怕一只虫子,却没有害怕鬼神的神经,也敢动手杀人。“其他绑匪有枪,很快控制住了我们两个。把我们关在船舱里过了七天。”
许裕园问之后呢,你们如何脱险。
“他家人交了赎金换我们回来,不过绑匪还是想撕票。”
“他又救了你一次?”
梅荀摇头,“是他爸爸。”当时他们两人被捆了一个星期,绑匪偶尔才大发慈悲施舍一点粥,早就被饿得半死,哪有力气?“他爸帮我挡了一枪,然后在医院抢救失败去世。”——事情发生以后,方涧林为了调节心情,离家在外两年,再回来上学就和梅荀同级了。
梅荀因为噩梦而精神不振,方涧林因为宿醉而头疼,许裕园主要是心里堵着。三个人起床后都蔫巴巴的,叫了一桌外卖,一半都没吃完。
吃完许裕园自觉地收拾餐桌,从厨房出来,看到他们在客厅打游戏。许裕园皱起眉,走过去问:“你们俩有没有一点高三的紧张感?
方涧林:“努不努力我的成绩就那样了。”
梅荀:“我在紧张地打游戏。”
许裕园走回房间拿手机。客房和主卧是相对的,听着客厅里公放的游戏声音,神差鬼遣的,许裕园推开了主卧的门。
方涧林的房间很大,东西也多,稍微有点凌乱,看起来很有过日子的气息。
桌子旁边有一个书架。许裕园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笔记本,接着又看到几本厚厚的相册。
相册里多是他不认识的人,看到这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偷窥的紧张和愧疚让他心惊肉跳。他翻到最后一本,封皮上写着“富桥路·海边”五个字。
“富桥路·海边”这一整本都拍摄于同一个地点。时间久远的,有很多陌生的面孔,许裕园甚至找出了梅荀的前任;近一两年来的,有很多都是他们三个人。
许裕园放下相册,从另一个柜子里看到了十几本长得差不多的书本。书脊上有数字,从10到20,由小到大排列。
许裕园抽出10,是一个薄薄的小册子,打开来看,扉页上有几行赠言:“林林哥哥,10周岁生日快乐。我不小心丢了买礼物的钱,送字给你。以后我成了书法家,它会很值钱。”
下一年,扉页赠言是:“你什么都不缺,我还是送字。抄11首诗,给11的你。”
许裕园跳过几本,直接打开了15。15是遭遇绑架的那一年,扉页赠言是:“希望厄运让我们更加亲近,而不是彼此分开。希望你脱离痛苦。I will never leave your side.”
“16岁生日快乐。年初我的生日愿望是见你一面,这个愿望已经落空了。你妈妈说你去旅行去,是实话吗?哪有不回家的旅行?你是生病了住在医院里吗?还是在别的地方念书,认识了新的朋友?你在怪我吗?我们就这样断交了吗?你不想见我,可以打电话告诉我近况。你知道我家的电话。可是你不打。不知道今年的礼物还有没有机会交给你。”
“今年一直在幻想离家出走,我没办法在这个肮脏、乱伦、病痛的家待下去。唯一的好事是你重新回到我身边,我的快乐无法言说。17岁生日快乐。”
“18岁快乐,成年快乐。这一整年都是你在陪我。你说离家出走,让我收留,我知道你是特地来照顾我。不用太担心我,独居的日子比以前好过,我在分化期的头痛病也好了。别相信心理医生,我不抑郁,也不会自杀,我会活到死的那一天。你介绍给我的男朋友很差劲,他劈腿三次……”
方涧林18岁那一年,梅荀刚开始独居,好像有很多生活感言,足足写了上千字的流水账。时间紧迫,许裕园不等看完,就去拿下一本。
方涧林19岁生日,也是许裕园避孕失败的那一天。许裕园还记得自己当天送了键盘。19的扉页只有一行字:“赠给林林,祝你永远像今天健康快乐,被所有人爱。”
最后一本是20,许裕园刚要伸手去拿,就听见走廊上有脚步声。他赶紧放下书出去了。
下午四点钟,两人从方涧林家里出来,梅荀拿出手机约车,许裕园拦住他,“走回去吧,反正不远。”
开什么玩笑?大冬天在户外走五公里,他们到家一定会变成两个冰柱。
梅荀还是要叫车,许裕园出声阻止:“你陪我走一次不行吗?有可能是我们的最后一段路。”
梅荀一听到他的口气,感觉头都要裂开了:“我警告你不要再吃醋了,不然回到家我……”
“你怎样?”许裕园扭过头来,红着眼睛问。
梅荀愣了一下,本想说“操哭你”,没想到人家提前哭上了。
许裕园两手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