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凛凛,许裕园穿了梅荀的皮毛大衣下楼。梅荀的外套太大了,一阵风刮过来,身体和大衣之间灌满了风,许裕园整个人都被冻得抖三抖。在小区门口等车时,梅荀劝他上楼睡觉,许裕园充耳不闻。
“师傅,幸福路52号,麻烦开快一点。”梅荀一拉开后座车门,许裕园就抢先坐进去。
半个小时前,梅荀准备睡下,收到朋友的信息,说方涧林在酒吧跟人互殴,谁都拦不住。梅荀打电话过去,方涧林又不接。梅荀只好赶过去现场。
许裕园不知道应对此事作何评价,“他是不是经常……”
梅荀一听到这个酸了吧唧的口气就头疼,摇头说不是。方涧林一般不会惹是生非,顶多惹了风流债被人整,撸起袖子跟人干架是破天荒第一次,梅荀也很纳闷,一路上如坐针毡。
许裕园安慰他:“别太担心了,肯定不会有事的……”
梅荀看到许裕园脸色发白、冻得缩成一团,忍不住骂人:“你就这么爱跟,一秒钟没有我都不行?在家里睡觉不是好好的?跑出来给我添乱。”
“我不添乱啊……”许裕园说着就打了一个喷嚏,忍不住开始吸鼻子。
梅荀更火大了,“你生病了是自找的,我不会照顾你。”
两人在幸福路下车以后,梅荀推开52号的大门,沿着一条狭窄的过道往里走。
梅荀很快找到了朋友发到他手机里的房间号,推门走进去。屋里人声鼎沸,音乐好像要把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震下来,空气里飘浮着酒Jing、香水和各种信息素的味道。梅荀拨开人群,奋力往里面挤。
越靠里,吵嚷声越大,人群的包围圈中,方涧林和一个青年在沙发上扭打。两人都已经力竭,方涧林一时占了上风,把对方的脖子掐住,伸手去抓茶几上的啤酒瓶,扬手就要把酒瓶砸下去。没等他动手,背后伸来一只手阻拦住了。
“我说了今天谁不长眼……”方涧林扭头看到是梅荀,用手背擦了一下鼻血,眼神非常凶狠,示意梅荀松手,“少管我,我今天不把这孙子打残,我就跟他姓。”
梅荀用力把他手中的酒瓶拔出来,丢到一边,抓着他的肩膀大吼:“你喝醉了!在这里胡闹什么?”
“谁他妈让你来——”方涧林刚要骂人,暂时被他压制住的张昭明开始反击,一拳打到他的下巴上,打得他喉咙腥甜、眼冒金星。
梅荀顿时火冒三丈,把方涧林拽开:“一边去,你醉得跟狗一样。”然后抓起张昭明的衣领,左一拳揍他的脸,右一拳砸他的小腹,没等他甩开膀子揍人,旁边的朋友都上来劝架:“好了好了,差不多了,再打出人命了……”许裕园更是抱着他的背,不让他冲动伤人。
三人从酒吧出来,本想送方涧林去诊所,方涧林说都是皮外伤,回家涂点碘酒得了,梅荀于是开车送他回家。
“你他妈狂犬病发作?要不要给你打疫苗?三更半夜在外面打架就算了,还打不赢,要不是小松告诉我……”
方涧林嘴角破了,疼得直抽气,忍痛出声打断他:“我让你来了吗?你别多管闲事,我同样把他揍得满地找牙。”
梅荀大怒,“你找面镜子照照,看看自己被人打成什么样。”
“Cao……”方涧林取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找了半天没找到打火机,他把烟递到前面,“园园,借个火。”
许裕园擦着打火机,用掌心拢住火苗,给他点了烟,很想开口阻止他把自己叫得这么亲热。
方涧林刚抽上一口,梅荀的鼻子捕捉到尼古丁的气味,立刻把车窗落下。车子开得极快,凛冽的寒风从这个窗口刮进来,那个窗口刮出去。
方涧林讲究风度,再冷的天,穿出门的上装一次不超过三件,今晚还把外套弄丢了,直感觉冰刀子往脸上飞,整个人都被冻到失去知觉,“把窗关上……”
梅荀:“我让你醒醒脑子。”
两个人又开始斗嘴,许裕园被他们吵得头疼:“我冷,快点关窗。”
梅荀总算把车窗升上去。密闭空间里翻滚着浓郁的酒Jing和尼古丁味,让梅荀极其烦躁,“看到你挨打,他们都傻在一边,不上去帮你?”
“我说了今晚谁插手我的家事,我就跟他绝交。”方涧林已经懒得重复,打这场架他一直稳占上风,并不需要帮忙。
听到家事两个字,梅荀这才想起打架的人是方涧林的继弟,也就是方涧林一贯下眼相看的继父张屿的儿子。
“你们有什么仇什么怨?做不成兄弟也可以做陌生人,是不是你……”
方涧林不明白为什么梅荀总是胳膊往外拐,挑自己的错,打断他的话道:“他借了我的车,在刹车上动手脚,要不是发现得早,我现在人都不知道在哪里。”
这就是传说中的豪门是非多?许裕园愕然:“可以报警抓他吗?”
“现在没有证据了。这就算了,惹不起我还能躲,谁知道他今晚突然冒出来性sao扰我,满嘴脏话……”新仇添旧恨,方涧林觉得给他一酒瓶子都是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