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裕园小心翼翼地关上家门,放轻手脚往屋里走。
看见母亲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他整颗心一下子悬了起来。真是失算,原以为这个点大家午睡去了。“昨天我同学生日,晚了我就睡在他家了。”
“什么同学啊?”许晓曼挑起两道新纹的眉毛,高声问。
对方的声音一大,许裕园就忍不住哆嗦,“社团认识的,高二的同学。”
“你一个高三的人,跟高二的同学搅和什么?离高考也不远了,一点都不见你紧张。”
“我有好好学习,成绩发给你了。”许裕园做贼心虚,欲盖弥彰道:“是真的有人生日,很多同学都去了,我有照片……”
他打开手机给母亲看照片,屏幕顶端突然弹出一条新提醒,许裕园吓了一跳,赶紧把手机收回来。
原来是转账退回的提醒——方涧林没有收他的钱,一千四百五十块过了二十四个小时就自动退回钱包了。反而是梅荀上午给他转了一千五,许裕园也没收。
许晓曼担心他玩野了心,耽误学习,苦口婆心道:“这么多年都坚持过来了,非要挑着高三的时候胡闹。等你考完了,不是玩得更欢吗?”
许裕园反思了一下,觉得母亲的话相当在理,接下来真的收心学习了。
十二月份天更冷了,高三年级组长一拍脑袋让同学们清晨跑Cao。许裕园早上没食欲,没吃几口早餐,想到跑Cao就头疼,可是他负责点名,不能逃掉。
四百米的Cao场,男生跑四圈,女生跑三圈。许裕园跑到第二圈,喉咙里犯恶心,去跟老师请假,班主任看他脸色煞白,让他赶紧到边上休息。
许裕园浑身发酸发软,说不出哪里难受。好不容易熬到中午放学,他去食堂打了一盆饭,刚吃进去第一口,他喉咙里一阵汹涌,跑到水槽边吐了个昏天暗地。
一个同学凑上来问:“学委,你没事吧?”
许裕园摇了摇头,打电话跟班主任请了假,失魂落魄地出了校门。
他想起来了,在梅荀家里过夜以后,他回到家被母亲训了一顿,心里一直紧绷着,下午又回学校了,彻底忘了吃避孕药这回事。
许裕园在药店买了验孕棒——店员看他的眼神很怪——在商城的厕所里试了一下,果然中招了。从厕所走出来,他整个人都是恍惚的,给梅荀打电话:“怎么办啊?我好像怀孕了。”
梅荀接到电话的时候,他甚至怀疑这是一场梦。他简直想躺回床上闭上眼,再醒来一次。
电话线连接着两头的空白,过了好久,梅荀才镇定下来,“你在哪?我先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两人约在医院大门口见面。先是排队挂号,终于排到许裕园。他低声问前台:“检查怀孕挂什么科?”
前台的女护士掀了一下眼皮,“大声点,听不见。”
梅荀上前握住他的手,沉声问:“你好,请问检查怀孕挂什么科?”
护士看到两个身高腿长、发育得很好,但面庞青涩,身上还穿着校服的半大小孩儿,没好气地说:“打算要小孩的挂妇科,不要的挂计划生育科。”
许裕园说:“那,那就挂计划生育科……”
“挂号费九块,去那边排队领病历本。”
梅荀要拿钱包,许裕园说自己有零钱。梅荀难得没有嫌他磨叽,站在旁边耐心地等许裕园掏买验孕棒找回的零钱。
两人拿着病历本上楼。三甲医院永远人满为患,候诊厅里密密麻麻坐满了人,前面还有几十位,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他们。
梅荀坐在一旁安慰他,呕吐说不定是吃错东西,验孕棒还有出错概率呢,你别太紧张了。不光许裕园不搭理他,连梅荀都不相信自己的话,于是他换了个话题:“午饭吃了吗?”
“不想吃。”
“要吃什么?我去买。”
“吃不下。”
“吃一点吧,喝粥?”
许裕园扁扁嘴:“不要。”
“给你买牛nai?”
许裕园终于点点头,万般不舍地松开他的手,目送他离开。
十分钟后,梅荀捧着瘦rou粥、三明治和牛nai走过来。许裕园只喝了两口粥,说想吃三明治里的火腿。梅荀用筷子给他夹出来,结果他咬了两口又冲进卫生间里吐。
许裕园吐完抬起头,从镜子里看见梅荀站在背后,忍不住怨他:“都说了我不吃,你非要给我买。我也不喜欢跟你那个,你非要做,还插那个地方……以后我再也不跟你睡了。”
梅荀不做声,从镜里沉默地看他。许裕园一转过身,就被他抱了满怀。
许裕园要推开他,可是梅荀抱得很紧,两条胳膊箍得他无法动弹。他的怀抱很温暖、有力,许裕园很快就放弃抵抗了。梅荀低头吻他的脑袋,“是我错了,你继续骂我啊……我等着你骂,你怎么不骂了?”
许裕园在他怀里抽噎,哑着嗓子说:“你现在别跟我说话。”
他们等了足足三个小时。抽血检查确定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