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平生离开之后,舒作诚在原地呆坐许久。
他面色从容,目中含光,虽看不出半分欷歔悲凉,却也是心事加身。他为人三十多载,有好些回忆被封存遗忘,今日再见儿时玩物,难免有些物是人非的感慨。
韩昭不懂舒作诚为何就任由那人带走飞鱼秘目,他走进,轻声细问:“师父,方才飞鱼秘目唾手可得,你为何不夺。”
舒作诚的思绪被他打断,他一怔,随后道:“这世上没有尽善尽美之物,你方才没听到吗,此物现身,必会引来灾难。不知有多少人命白白的搭了进去。为师还想多活几年,没心思料理这档子闲事。”
“这本就是贯清谷的东西,师父就甘心眼看他带走?”韩昭不情愿,又问。
“自贯清失去它时,飞鱼秘目便不再是贯清的东西了。此物辗转多人之手,早已没我插话论足之处。”舒作诚示意韩昭把茶水满上,“再说,它的药效并非那么神,可替代之物数之不尽,我暂且又用不上,让他拿去就是。”
见师父这么说,韩昭自知是自己思想浅薄,也不再追问。他斟满热茶,有意递于舒作诚,却突然全身僵持。
舒作诚伸手摸了摸韩昭的脑袋,帮他把碎发挽至耳后,安慰道:“师父知道,你是在为为师考虑,是在为贯清不平,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飞鱼秘目再怎样也不过是身外之物。江湖险恶,自保不易,须得好自为之。”
韩昭不知为何羞红耳根,强装镇定地点了点头。
“此事进行的甚是顺利。”舒作诚长吁一口气,心情极为舒畅,他接过韩昭递来的热茶,对他道:“此次出谷你可有什么格外想去的地处,一并去了。回到贯清还得被叶一抓去下棋,不如趁机快活一阵。”
韩昭心中竟自主应道,只要跟着师父,去何处都好。
这话格外别扭。
他不愿多想,皱起眉,却被舒作诚看在眼里。
那人问:“怎么,你不愿在外面多待会儿?还是……不愿在青州长留?”
他是不愿流连于醉音坊。
舒作诚知道韩昭心思,于是在饮下一口热茶后,一本正经教唆道:“这寻欢作乐儿女之事师父可没法亲身相授,只得靠你自己领悟。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怎还是这般拘束,妄为我舒作诚的徒弟。”
舒作诚一扇子敲在他脑袋上,他将茶碗搁置在桌上,以着略有严苛的口吻教育道:“你怎么还是不开窍,上辈子莫不是颗顽石?还是你七情六欲少了一处,得历尽艰险去寻来?”
“好个七情六欲少了一处,好一个没法儿亲身相授。”于盈盈端着果盘推门而入,玉手轻轻撩过韩昭结实的后背,嬉笑道:“小郎君,你师父没法儿教你,姐姐我可以教你啊。”
韩昭撇开目光,向旁侧躲闪。熟料于盈盈一把挽住他的胳膊,还含情脉脉地盯着他看,她道:“这有什么害羞的?待你尝过甜头,便不会再如此。”
舒作诚从她盘中够得一串葡萄,嘴角早已翘到天边,他摘下一颗塞进口中,笑眼看戏。
“师父……”韩昭语气僵硬隐忍,似是在求救。
舒作诚没接茬,反倒是冷不丁的问了句:“盈盈真是好本事,还真能让让他凭空从出情愫来?”
“二爷这是什么话,就算是铁树,盈盈也能让他开出花儿来。”
舒作诚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笑得合不拢嘴。
韩昭是在是听不下去,双手慌乱地推开于盈盈的纠缠,略带责怪地又喊了一句“师父”,懊恼离开。
舒作诚知道玩笑开到此不能再继续下去,同于盈盈使了个眼色,便任由那孩子去了。
舒作诚心道,韩昭这副模样,倒是不及他爹半分。
于盈盈将果盘安放在桌上,道:“恭喜二爷。”
“恭喜什么,那人只不过是让爷我瞧上一眼,我并未得到那宝贝。”
“此事合了二爷的意,还能顺利进行,便是好事,便值得恭喜。”于盈盈娓娓道来,“二爷这次可得在醉音坊多多留上几日,盈盈备的桃花酿足够二爷喝到明年。”
“自然如此。”舒作诚一身正气,“二爷我马不停蹄不远千里赶至青州,怎能说走就走?爷得在这儿过了秋,到年前再回。”
财主如此说话,于盈盈自然喜上眉梢。
“盈盈这就把姑娘们叫来,好好伺候二爷!”
韩昭回来之时,已是清晨。
他深知昨夜师父花天酒地至很晚,特地煮了解酒汤,在门口等姑娘们陆续出来之后,这才悄声进去。他从前自是没胆子赶在此时上前侍候,但不知为何,昨夜他内心煎熬,竞对师父如此上心,他忍到此时,已是极限。
满室旖旎,一片狼藉,空气弥漫着花香酒气,熏得人心神昏醉。
隔夜残烛的零星光彩下,映衬出一绝世美景。
舒作诚仰身躺在床上,幔帐下见那人衣I不I蔽I体,全身上下仅罩有一缕轻纱。他发丝散乱,面色红润,全身上下红斑处处,他面容愉悦,适意酣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