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舒作诚能做的事,也只有鉴别一事。毕竟不会有人痴傻到将这种宝贝白白送上。
再者,傅平生既已在青州放出飞鱼秘目的消息,便知道江湖上有多少双眼睛会盯在他身上。他有意让舒作诚为他鉴别此药真假,却绕了这么一个大弯将自己搁置于风口浪尖,又有多个原因。
第一,他却不得只身去寻舒作诚,不能暗中解决此事。飞鱼秘目本就是贯清的镇谷之宝,他若带去,岂不是物归原处,那是舒作诚的地盘,主动方不在傅平生。
第二,如让舒作诚前来,白药师在江湖多少还是有些名声,那人既已出面,断不敢光明正大的夺取此物,昭告天下飞鱼秘目已归至贯清谷必是引祸上身。
第三,实为自保。江湖众派皆对此物虎视眈眈,朝堂之人也自然听此等传闻。朝廷向来不管江湖之事,若有意寻回飞鱼秘目,也一定会加派人手在暗中调查。除却已故的郑翦,按理说这世上最欲得到之人便是祁山掌门周易青。傅平生背离师门,已成祁山派最大的叛徒,祁山遇之必会诛之,傅平生放出消息引来舒作诚的同时,也是对祁山放出警告。如若祁山派闻询前来夺药,那便印证早期传闻:是祁山派从太庙盗取的飞鱼秘目,一旦坐实,可谓是死罪难逃。祁山派不得也不敢暗自动手,他们一旦出手,便会引来朝廷之人。在多番势力抗衡之下,傅平生反倒有望全身而退。
舒作诚深吸一口长气,克制着内心的情绪,缓声道:“把东西拿出来吧,我替你看看。”
傅平生从怀里取出一物。
那是一个金线所织的精美锦囊,傅平生小心打开此物,其中所呈的是一个被锦帕包裹的黑色木匣。木匣打开之后,舒作诚才见到这贯清谷丢失许久的宝物。
木匣之中不过是一枚平平无奇,如红豆一般大小的碧色珠子。
韩昭对这类物什不感兴趣,但看到舒作诚惊异的神色,不觉好奇地向傅平生所在的方向探出头来。
舒作诚一只手挽了长袖,伸手取物之时顿然犹豫一下,他抬头看向傅平生,似乎是要得到那人的批准。傅平生神色平淡,对他点点头,舒作诚这才将飞鱼秘目从中取出。
在日光下,这枚碧珠晶莹剔透,在其正中,夹有一颗更小的黑色圆珠,像极了鱼目之中所含的小小瞳仁。
舒作诚将其放在鼻前轻嗅,只有淡淡的龙脑沁香。
韩昭见此物与自己所料相差甚远,这东西小到他看都看不清,师父还里里外外查看许久,难免心声疑惑,他开口问道:“师父,此物……”
舒作诚漫不经心打断他,道:“正是飞鱼秘目。”
他说话之时,目光坚定地看向傅平生。
他又补充道:“不信你看,这上面还留下了我儿时的牙印。”
韩昭没忍住,扑哧一笑,惹来舒作诚的愠怒一瞪。
傅平生闻言略显尴尬,但好歹没有失态,他双手捧着盒子,见舒作诚恭敬地将飞鱼秘目物归原位。
舒作诚拍拍手,将一双空手展给那人看,示意他自己已将此物归还,并没有半分想私吞的意思。
傅平生将宝物收好后,再次向舒作诚恭敬行礼。
“多谢舒前辈。”
舒作诚回道:“不必客气,飞鱼秘目尚在人间,对舒某来说实是一桩幸事。只是此物伴随着灾祸,过于危险,不知傅大侠打算如何处理此物?”
舒作诚没有直接去问傅平生他是如何得来的,也不曾问他为何要夺走此物,他断定,傅平生能得到飞鱼秘目,同背叛祁山派和郑翦的死脱不了干系。
“前辈所言极是,近年来,凡是飞鱼秘目所在之处便祸事不断,在下并无私欲,寻得飞鱼秘目,只是不想再看世人为挣得此物大打出手,血流不断。在下只是想带其一起归隐,为天下寻得一方清静。”
在舒作诚看来,傅平生的想法过于简单和理想化,直白来说,便是这孩子还小,他依旧很是幼稚。不过舒作诚不曾挑明,他假装思考,随后道:“傅大侠不怕引火上身?你又如何断定此事会因你终结?”
“总有人要这么做,不然所受牵连者会更多。”
舒作诚见其侠心义胆,并非三两句就能劝住,只得应和道:“的确,听闻有官员因此物被盗而连累全族,太为可惜。”
“颜将军的两名幼子年岁尚小便家破人亡,流离失所……他们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傅平生低头,面容之上满是愧意。
舒作诚拾起一盏凉茶,将就着含入口中,待吞下后,缓声道:“傅大侠乃江湖上不可多得的有情之人,舒某佩服,此物交于你,舒某放心。愿傅大侠能在乱世中独善其身。”
“多谢舒前辈。”傅平生又问:“敢问舒前辈,此药真如传闻所说,有起死回生,增强修为之效?”
“没那么神,不过的确有增进修为之效,可在重伤之后用来保命。”舒作诚摇摇扇子,调侃道:“如若傅大侠心急,当即食用此药,恐是不得药效,得大失所望。不妨留作后路一条,在危难关头使用。”
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