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东宫被严密封锁了,烛火熄了大半,怕引人注目。
殿内只剩下心腹几人,个个低着头,噤若寒蝉。先前抓我胳膊的嬷嬷比我还怕,她浑身哆嗦,冷汗不止,竟是立不住般,匍匐在玉阶下。
撞见了这等皇家丑事,等同于送命,只不过现在淑妃没发作而已。
淑妃坐在上首,我和李郁跪在下面。
昏暗的光线下,殿内死一样的寂静。
冰冷的金砖硌得膝盖生疼,我盯着玉阶,手指无意识地扣着绣纹花边,几乎要将指甲磨出血来。
终于,淑妃开口了: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什么时候我也不记得了,原本的记忆模糊成一团浆糊,我浑身发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更不敢瞧淑妃的表情。
执拗地越来越清晰的,反而是李弘停灵的那段时间,我和李郁不分昼夜的荒唐。彼此躯体的温度,互相抚慰时的柔情脉脉和绝望,迷乱的夜勾勒成数不清的网让我窒息。
回话!
骤然清晰的叱问打断了不合时宜的思绪,我一个激灵,猛地跪在地上。
就就在我艰难地回答着,脑中一片空白,说出一个字都像用尽全部力气。
李郁忽然打断:就在前日。玉真去探望父皇受了惊,儿臣于心不忍,便强留她在东宫,也是儿臣鬼迷心窍,才
淑妃狠厉的目光瞬间扫过来,声调提高了不是一点半点:我是问她,没问你!
李郁重重地磕头,慎重道:母妃,这里人多眼杂,还是先让真儿回去吧。
你叫她真儿?淑妃咀嚼着他的用词,面容有一丝的扭曲,发出一声怪笑,怪不得
好,好啊,好一个兄妹情深,原来本宫竟是瞎了眼,一直都没看出来!
李郁低下头:宫中如今不太平,儿臣只是担心节外生枝。
淑妃怒目:你若真的担心,就不该做下这等子腌臜事!
还有你!淑妃倏然转身指向我,猝不及防的一个耳光甩到脸上。
啊!我尖叫一声,捂着脸坐在地上。
养不熟的白眼狼,卑贱出身的宫人子,伤风败俗,果然都没一个好东西!她拖着我的头发,把我拉到李郁面前,你看清楚,你勾引的是本宫的儿子!是未来的皇帝!你算什么东西?
我面无血色,头脑混沌一片,连呼吸不畅。
李郁立即制止:母妃,慎言!
本宫往日怎么疼你的?你六哥哥往日怎么疼你的?结果你就是这样报答本宫的?你还有没有一点廉耻?
今日,我才发现娘娘的蔻丹是那么红,红到像是浑身沾满了毒的美人蕉,轻轻一划,就能让我遍体鳞伤。
原来,不仅仅是父皇,母妃也恨我
灵魂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重重锤了一下,闷闷地疼,我怔怔望着李郁,泪水沿着面庞流下。
母妃!别说了。李郁低声道,扶住我忽然软下的身体。
淑妃见他这番作为,更受刺激:你还护着她?
李郁绷着脸道:此事都是儿臣的错,您不该怪妹妹。
妹妹?她算哪门子的妹妹?郁儿,你到底清不清楚,她不过一个贱人生的女儿,而你是太子
够了!母妃,您别再说了,不管如何,玉真是同儿臣一起长大的,您折辱她,儿臣不能坐视不管。
你你不肖子!
淑妃身体本就不好,一时受了激,脸色愈加苍白,清蓉责备地看了李郁一眼,忙过去给淑妃顺气。
清蓉劝道:太子殿下,娘娘到底是您的母妃,您就服个软吧。
李郁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是都是儿臣的罪过,求母妃原谅。
淑妃缓过劲儿来后,恢复冷静:罢了,年少难免荒唐,你既知错,便发誓永不见她。以后各自嫁娶,再无相干。
良久,听见李郁道:儿臣做不到。
满室寂静,我的心提起来,又狠狠地坠下去。有一瞬间,我情愿他说好,好,我们再不相见。
淑妃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说:什么?
母妃,儿臣从未求过您,唯有这件事,儿臣不能放弃,求母妃成全。
淑妃终于明白,李郁说的话并非儿戏,也不是一时荒唐。
她颤声道:你你是怎么染上这个毛病的?是不是学的你大哥?是不是李弘把你教坏的?
李郁说:不是。母妃,没有谁教坏儿臣,是儿臣自己想这样的。
淑妃打断他:郁儿,你还年轻。有太多的事情没见识过,等你以后长大了,就会后悔。你为你自己想过吗?为玉真想过吗?她迟早要嫁人,若不嫁人,天下人要怎么议论她?你身为太子,要为皇室绵延子嗣,她能吗?
她柔声劝道:母妃会为你寻来天下最好的女子,以后你们夫妻和鸣,你很快就会忘了这段荒唐事的。
李郁眸中泛红,隐隐有水光。
他道:母妃,您最了解我,认定的事情就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