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头埋得更深,生怕有人看到我的脸。
衣裳首饰还有的散落在地上,会不会被认出来?
短短的几瞬,却如同过了一个世纪,我浑身冰冷。
见我迟迟没有动作,淑妃冷道:不知廉耻的东西,见了本宫不行礼,还在赖在太子身上做什么?
可我怎么能行礼?
闻言,我几乎站不住,颤抖地缩在李郁怀里,大概在淑妃看来,此举更是狐媚,罪加一等。
李郁道:都是儿臣的不是,今日失礼于母妃面前,儿臣改日再带她给您赔罪。
淑妃冷道:你还护着她?她看了一眼身旁委屈无比的侄女,怒道:放着满宫室的正经女子不要,你偏偏要这样一个不知礼数女子!郁儿,难道本宫的话你都不听了?
李郁紧绷着唇,以死一样的沉默对抗着。
淑妃沉了脸色,道:李嬷嬷,张嬷嬷,去把那个妖Jing给我拽过来!
是。
我惊惶地抬头。
没想到淑妃铁了心也要见我,我如坠冰窟,脸色惨白,像等待待宰命运的羔羊,无措又绝望,只能紧紧攥住李郁的袖子。
李郁急急道:母妃,不可!
可两个嬷嬷已经走过来了。
怎么办我无声地对李郁做着口型。
他面色沉沉,黑眸似有暴风雨酝酿。
忽然,一声巨响,然后是墨竹哭天抢地的声音:奴婢该死,惊扰了各位主子!
众人回头一看,墨竹竟然浑身是血。
他身后一个足人高的青花瓷瓶,不知怎么忽地碎了,他整个人陷在锋利的碎片中央,胳膊腿上被划了几道触目惊心的红痕。
两个嬷嬷见了血,下意识往后退一步。
红蝶趁机飞奔了过来,猛地在淑妃面前跪下,凄然道:都是奴婢的不是,奴婢心大,竟然忘了仙人的嘱咐,散了殿中火气,才使公公如今有血光之灾,还连累了殿下求娘娘治罪!
墨竹尽管浑身是血,还是撑着身子虚弱道:娘娘,这宫女实际另有苦衷,容小的慢慢朝您禀报
淑妃一听这两人话里有话,犹豫了片刻,捂着鼻子往后退了一步。
一时间,殿内哭声此起彼伏,墨竹哭得尤为厉害,一身惨状尤为凄楚,还没叫太医。
正怔愣着,又有几个往日伺候身边的宫女趁乱给我披了件衣裳,把我整个人挡住,悄悄往后门去了,殿内吵得慌,那几个嬷嬷看见我走了,可张了张口到底没能说出话来。
后来,墨竹对淑妃说,自李弘去后,李郁就睡梦不好,便悄悄请了半仙来看。仙人说李弘命里带水,他的魂魄尤其Yin寒,便冲撞了李郁的阳气,于是需得找一个八字相合的女子相调。而且那仙人说了,此女子还不能见外人,否则就冲散了殿中的火气,会有血光之灾。
总之神神道道的一堆东西讲与淑妃听,淑妃当即脸色苍白,不知信了几分。
淑妃斥责李郁在宫中弄鬼神之事,可到底却没有勒令把那女子送走。
大约是因为提起李弘,淑妃也害怕。她也许隐隐知道,李弘的死没有那么单纯,所以李郁说睡不好,她比谁还担忧。
经此一遭,东宫守备更加森严。
我躲在殿中不敢出门。
墨竹身上受了很重的伤,袖子一挽上去,血痕触目惊心。
李郁去上朝了,我唤了墨竹进来,亲自帮他上药。
公公,您为我受苦了。
我一边替他上药,一边眼泪流个不停。
公主不必自责,奴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殿下。墨竹脸色苍白,脸上还带着欣慰的笑。他倒是看得开,能为心中明主做事,无论什么都心牺牲甘情愿。
可我却不能不忧虑,在东宫一直待着,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等皇兄回来了,你帮劝劝他,让我回未央宫,好不好?
墨竹叹了一口气:公主,殿下所做一切,只为了您。
我说:我何尝不是如此?可淑妃娘娘不仅是他的母妃,也是我的母妃,我不忍心叫她伤心,也不愿让哥哥为难。
殿下没了您,会伤心的。
只是避一阵子风头,我走到窗边,自言自语般喃喃,我会想哥哥的,日日夜夜都想。
当日,李郁回来后,我将打算对他说了。
他大概也从墨竹那里听说了我的想法,并没有惊讶,只是沉默而用力地抱住了我。
良久,他吻了我的发顶:今夜我送你回去。
当夜,夜幕低垂,晚风习习,我戴着锥帽,从东宫的小门出去,李郁带着墨竹送我。
我最后望了他一眼,依依不舍。
他一把抱住我:真儿。
我也用力搂住他的脖子。
他捧住我的脸,在我唇上轻吻一下:乖,等我。
我点头,松开他的手,遮住脸匆匆往未央宫走。
可还未走到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