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别说跪着了的公子小姐们了,就连一直趾高气昂的林岑诗,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瞪着他,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你!你!你凭什么要打死本宫!”
她终于回过神来,怒不可遏,姣好的五官变得扭曲,嘴巴张开,鼻翼也急促地喷着火热的气息,脸颊红得像熟透的杏子,眼睛噼里啪啦闪着电光。
“你算什么!陛下都不在,你竟敢私设刑罚,肆意打死嫔妃?!你好大的胆子!”
她气得暴跳如雷,几乎头顶冒烟,光顾着拔高自己的声音,却没有注意到,原本还一片哗然的其他秀女公子们,忽然安静下来。
“朕老远就听到这里在大呼小叫,还在想是谁胆敢违逆朕的旨意,在贵君这里打搅他休息。原来是你啊,林大人家‘娴静温柔’的三小姐?”
林岑诗一时怒,一时惊,被皇帝冷冷的嘲讽憋得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又是生气又是委屈。
想到皇帝不知道看到多少她叉着腰大发雷霆的丑态,通红的脸颊变得更红了,恨不得在地上找个缝钻进去。
“皇上,不是的皇上,臣妾方才.....全是因为贵君扬言要打死臣妾,臣妾又急又怕才会言行失状的啊皇上!”
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配上那两瓣酡红的脸蛋,可以说是跟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半点不搭边。
偏偏自己还不知道,还一边抽抽嗒嗒一边试图往皇帝身上靠。
“皇上!您要替臣妾做主啊皇上!呜呜呜呜呜!”
邵煜瞻一脸挡不住的嫌恶,避开她,却被林岑诗的上一句勾起了些许兴趣。
他懒得再敷衍她,快步走过去,掀起幔帐,过了片刻,嫔妃们便听见皇帝和方才完全不同的宛若春风化雨的声音。
“倒是和朕说说,她做了什么,让嘉平这么生气?嗯?”
又温柔,又促狭,里头还有衣料摩擦轻微的响动,和贵君隐约的低低的含嗔带笑的声音,真是怎么听怎么叫人浮想联翩。
“走开,别挨着我,热得紧。”
“好贵君,和朕说说吧。知道了缘由,朕才好给你出气啊。”
外头跪着的小姐公子们都暗暗心惊,传闻中的贵君年高失宠,竟半点当不得真。
皇帝和贵君在一起,竟是这般的曲意逢迎,小心讨好,而贵君的态度,相反却像是对待一哥讨厌的粘人Jing似的,当然称不上真的生气,但也听得出来是有了小性子,不愿意和皇帝好好说话。
他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还跪在地上的林岑诗身上。
林岑诗如今渐渐冷静下来,才后知后觉,不管怎样,她方才在贵君的宫里大呼小叫,会在皇帝心里留下多么恶劣的印象。
正在满心焦灼呢,里头亲昵的调笑声,还有皇帝做小伏低的“好嘉平,告诉朕吧,当心气坏了自己的身子”,都叫她心里泛冷,身子打颤。
而那些若有若无的或是怜悯、或是幸灾乐祸的眼神,更是叫她如芒在背,脸上火烧云一般,又红又烫,更加狼狈了。
“哼,本宫就算没有理由,想处置一个小小的秀女,也得问过陛下不成?”
来了,来了,黑压压跪着的一群人神经绷紧,等着皇帝后面的回话。
皇帝竟是丝毫没有迟疑,声音里含着的笑意也半分没有消减,“好好好,当然不用,朕都听嘉平的。”
朦胧的幔帐之后,那道明黄色的身影似乎转过身来,偷偷窥视的公子小姐们赶紧老老实实低下头,就听见头顶传来冷酷到能结冰的声音。
“况且这个林岑诗,之前害得你跌落受伤的帐,朕还没跟她算呢!”
“倒是嘉平心善,给她数罪并罚得了!”
林岑诗颓然跌坐在地,她的眼睛也算是圆润漂亮,此刻因为极度的震惊恐惧,瞪得很大,半分美丽和脆弱都不见了。
她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那一瞬间,腿软得站不住,直接跌坐在地,甚至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不!不!陛下您不能!我爹爹是......”
“住嘴!”
皇帝勃然大怒,疾行几步,走到幔帐之前,正要掀起来,里头传来一声轻微的却不容忽视的悠悠呻yin,邵煜瞻顿时停下。
那道明黄色的身影小心地搂着缠绵病榻的高龄贵君,众人只听见,皇帝温柔和缓地问着,“哪儿不舒服?可是肚子又疼了?还是腿脚抽筋了?”
正提心吊胆的林家三小姐嚎哭得几乎昏厥,可算是再次吸引了皇帝的注意力。
“还愣着干什么!朕的话你们当作耳旁风了吗!拖下去!乱棍打死!”
“谁敢偷偷抗旨,别怪朕连同你们一齐乱棍打死!”
来时志得意满的林家三小姐,如同破布袋子一样被粗暴地拖了两去,她娇嫩的肌肤被摩擦得通红流血,尖叫着都没能勾起皇帝的同情心。
回应她的,只是太监又气又恨的两巴掌,以及迅速塞进她张大口中的粗布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