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in府奈何桥近来十分热闹,不少新鬼老鬼站在桥边看河底的美人。
那水底的美人肤白胜雪,凝脂一般线条柔和的高挑身段,胸前一对儿饱满的胸脯好像要跳出来似的,比那鬼市楼子里最出挑的鬼ji还美上三分。唇色已经不能说是不施脂而朱了,和饮了鲜血似的殷红。眉目如画,简直和天上的仙女儿一般模样。
林青修养这些日子,不断有人驻足桥上瞧他。终于不耐烦那些污言秽语调戏,林青面上的疤痕变了回来,生生割裂了这幅画最美的部分,不由得使众鬼大为扫兴,三三两两散了去。
上了岸,Yin气凝结的河水很快干燥,林青高挑的身段越发显眼。将头发挽了个中性的发髻,便听得绿玉骷髅传来华城在玉枢面前骂他“贱货”。林青仿佛没有听见一般抬手抚过自己光洁的皮肤,白纱罩袍半挎着穿在臂间,腰间一根带子勾勒出林青纤细的腰肢和挺翘的tun部。白纱下若隐若现没有一丝多余肌rou的手臂,若不是比女子稍宽的肩背,只是那Jing致的锁骨便让人难辨雌雄。
远远的桥上仍有人在望着这边,林青抬手便是三道弦音向着那边去了。桥上的亡魂纷纷逃窜,林青的脸上隐隐可见一丝残忍的笑意。若是林青身为女子,这一笑足以让君王倾城,即使谁都明白这笑容的含义并不像看起来那般美好。
层叠的树群为林中的生灵提供了庇护,一群飞鸟惊起,远处显示某种巨大生物奔跑靠近的轨迹。
望着远处的景象玉枢嘴角露出微笑。
狐狸巨大的头先从林中露出,银色的皮毛在黎明将起的朝晖薄雾中呈现波光粼粼大海般的光泽。玉枢伸手抚摸祈月颈边银色的毛发,银狐毛发的光泽像是仙界的天河。
经过长途跋涉,祈月的体香浓郁得几乎让人窒息,连同澹台御身上也沾染了好些。也许是颠簸太过,澹台御从祈月身上下来时有些站立不稳。玉枢迅速向左挪动一步扶住他。
澹台御就势将玉枢搂进怀里,玉枢后背凉滑的发丝在他手心清晰可感,像重焱宫中秋月下寒池的水荇。他至今也并不知道自己是否爱她,只知道那些他们曾经有过的一切,那些交颈的喘息,皮rou的痛苦,回忆起来没有半丝怨恨,全是她凝视他的双眸。虽然那双眸子是在看他,也是在透过他的眼睛看另一个人。
曾经他也偷偷有过一些不该有的想法,能和她生活在他和他母妃曾经生活过的地方,那个种满兰花的院子。
他的母亲并不是皇后,而是来自北地的少数族裔女子,汉名音译为“可兰敦”。可兰敦既不会玢国话,也不是个聪明的女子。也是因为听不懂玢国话的缘故,澹台琰有时候会来可兰敦这里说话,可兰敦听不懂只是恭顺而微笑着靠着他的胸膛,带着北地女子对夫君而不掩饰的崇慕。即使对于君王而言,爱并不是轻易给出的东西,但因为可兰敦的沉默和顺服,澹台琰还是对可兰敦多有维护,唯一诞下子嗣的机会也给了可兰敦。
生下澹台御之后,澹台琰像是将兰妃可兰敦忘记了一般,极少再来可兰敦的宫院。而美丽如水仙花一般温柔的可兰敦却从未如同其他妃嫔一般主动争宠过,只是静静等着澹台琰再来的一日。随着澹台御长大,可兰敦虽然受到时光眷顾依旧姿色动人,眼里却多了一丝愁绪。
后来,在澹台御十二岁的时候,他如同往常一般由澹台琰亲自教导后从重焱宫正殿回到母妃的宫院,可兰敦已经被送到澹台御不知道的地方。说是突发极为严重的疫症,澹台御并不相信早上尚且安好的母妃会有什么疫症,他第一次和他父皇起了冲突。
即使受了不少皮rou之苦,险些丢掉储君的位子,澹台御也再也没有见过他的母妃。
也几乎是在那个时候澹台御发现了澹台琰藏在书房的“女人”,那只漂亮的小瓷罐画着一身戎装驰马的美丽少女,那女子并不如其他的仕女图一般巧笑嫣然,而是带着她年龄并不该有的复杂情绪,那种恨意透过小小的图画将每个人都带了进去。小图边写着“嘉懿”想必便是女子的名字。
他拿过小罐子打开,里面是并不细碎的骨灰和一缕女人的发丝,骨灰内隐约可见一些没有烧尽敲碎的指骨。原来那样的女子已经死了。
还不待他细看,澹台琰便回来了。也不知自己放回去的时候有什么差错,后来澹台御再也没有见过那只罐子。
那年年前,澹台御被过到皇后膝下,正式有了嫡皇子身份。而兰妃的宫院则被一把大锁锁住,满院的兰草再无人打理。
直到澹台琰病逝,澹台御坐上那个位子,可兰敦那种满兰草的小院才重新打开。可是他最终也没有找到可兰敦的下落。
澹台御还沉浸在回忆的思绪里,玉枢已然从他怀里翩然脱出。
今日的玉枢打扮得素净,发髻简洁如同小家的贫女,与玉枢站在一起显得澹台御却很隆重。玢国贵族厚重繁复的衣饰,又带着些尚武之国的特色。他今日没有穿玢国君王才能享用的黑狮皮毛大氅,那腰间的Jing致的小包却也是黑狮皮毛制成。
“主人。”祈月变化为人形,满脸的笑容迎来如讨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