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点点如灯如豆,碧沧岛的夜空常是晴朗如斯。
玉枢整个人嵌进非天的怀里,像是怕她冷一般,非天宽大的手掌紧紧包裹她的手。玉枢的血是冷的,非天却是的身体却暖得和小太阳似的,悄无声息就将她一寸寸捂热了。玉枢很享受这种感觉。
而现在非天的血温也不如从前的炽热,怀抱却同样坚实。非天低头吻了吻她发顶,嘴角带着微不可见的温暖笑意。
今晚夜色刚好,没有过于明亮,也不是一片漆黑,薄薄几片疏云散在天边托着隐约的星河。玉枢那一双杏眼在这样的夜色下显得明净而通灵。
从这碧沧岛的海崖,望向月宫,可见几只小小的玉兔你一下我一下地捣药。隔太远听不真切,其声颇有些更漏的意味。
玉枢突然起身从非天怀里跳下来,双手结印,就地打开了一座小小的神界大门。如今神界大门早已无人守卫,神界也只是些断垣残壁和破烂而倾倒的宫殿。那些神界的大树,成为那些漂浮的宫殿唯一的依仗。盘错深扎的树根仅仅抓住宫殿的地基漂浮在它原本应存在的的位置。
神界的宫阙多已倾颓,就连神君的宏伟巨殿也不过是漂浮在虚空的碎砾罢了。
“阿天,这边。”
玉树的宫殿在神界并不算大,由于是半魔半神的非天养大的缘故,神界对于玉枢并不信任,只当养了个闲人。只要不去见非天,平日她想去哪既没人问也没人管,更不会分派重要的事务给她。说是自在,也是孤独。
不同于别的宫殿都建满宫舍,玉枢将整个后院建成了一个小小园子,其布置摆设正是从前与非天居住洞府的景象。原本她的玉柳树也在这园中,但分给她的宫所实在太小,玉柳树也长到容不下的地步,便只好挪到前庭,困锁玉枢的法阵便在玉柳树下,便是挪到前庭也是经了神君们的批准。
绕过前庭玉柳树留下的树坑,玉枢钻进自己倒塌的玉枢宫里翻找,腰间的绿玉骷髅挂坠在黑暗Yin凉处莹亮着幽蓝的水光。
非天虽然寿元将尽,其力量还在。他走过去单手支起一处殿角,她回头对他笑了笑,钻到更深处,不一会儿便抱了许多册子与画卷回来。当着非天的面依次打开,画卷书册里都是他俩琐碎的日常。
她坐在他膝上梳头。非天一手握着她一支发丝,一手捏着一把小梳。 也许是扯疼了,画中的玉枢皱着小脸不满地回头看他。
非天情不自禁一张张翻了下去。随着落款靠后,玉枢的画有了越来越忧伤的题词,画技却越发Jing进起来。
另一半没有倒塌的墙边是玉枢的一箱,除了玉枢自己织的便是非天做的。很容易分辨二者,玉枢织的式样大多是相似的天衣制式,非天做的则式样丰富,不时有些有趣的小设计,如袖片下摆的小蝴蝶、裙侧的枯石幽兰。每一件都折叠整齐,色泽鲜亮如新,可见玉枢平日有多爱惜。
有好多做过的衣裙,非天自己也不记得了。
“你都还留着?”
“岂止是留着,好多我都舍不得穿。你看这件,那个时候流行蒲草的花样,你做了送我,至今也没舍得穿。还有这件……这件……还有这件……”玉枢兴致勃勃,连送她时的情景都记得清清楚楚。
非天看着她的笑颜,眼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喋喋不休好一会儿,玉枢才发现非天一言不发。踮起脚尖,玉枢伸手攥住非天头顶的兽角将他的头拉下来让他只能看着自己。
非天回过神,嘴角一扬,兽角将玉枢带了起来托着她的屁股捞进自己怀里,引得玉枢一声惊呼将他的兽角抓得更紧。彼此眼中满满的是对方的面影,漫天琼宫碎宇都沦为了陪衬。
“阿天,你想看我跳舞吗?人间轮回我还是学了不少的东西呢。”
想起玉枢的轮回,非天只有满满的自责与怜惜,若是早知道会发生后来的事,当初他决心翻了这天地,便不会有后来的事。只可惜,当时玉枢长大后,他们太过耽于二人在一起的时光,没有想到哪怕他们就是不去参与世事,那些事情依旧会找到他们。神族所谓的大义乃是无情至极,天道则根本不给他们活路。但是哪怕如此,过着每天都像偷来的日子,却依然让人沉迷。非天越是感受到自己生命的衰弱,越是一刻都不想和玉枢分开。
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他希望自己能走在玉枢前面,能在自己最爱的人身边阖目。他若先去了,那么她走的时候也不会害怕,他会在她将去的地方等她。
随手掷出一把箜篌,玉枢拉起非天的手旋转起来。无形的手弹拨仙音寥寥,玉枢带着非天舞蹈起来。即使非天并不会跳舞,在玉枢的引导下,两人在神界无边的碎玉星琼中痴缠拥舞。非天实际上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凝视着眼前的人,一眼便好似看了万年。
她为他起舞,为他而微笑,这是他此生的爱侣。
两人不知不觉来到神君们议事的玉殿琼宇,三两布便踏上百丈的高阶,在庄严肃穆的殿中滚作一团。原本这里有个阵法,身负魔血的非天是进不来的,不知是不是因为生机流失使得魔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