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凰山那方小药圃,如今是程远在使用。
今日天气不错,头戴青巾的程远拿着小锄采药去了。山中生活不易,倒是将他的身骨锻炼强健了些。服食过活鲛人rou,他的容颜永远停留在中年,恰巧是一个男人熟到极致的样貌,没有青涩与热烈,更为温和而从容。
活鲛人rou的副作用也很明显,长寿的代价是遗忘。他只能记得最近十年的事,剩下的便是靠手札记下最重要的一些事。关于雀儿,他记得的不多,一会儿是孙碧雀,一会儿是陈碧姬,一会儿又是月光下与他交合的白鹿。都是些片段,他不知道哪个记忆在前,便一一画下来推敲。
自从知道自己身体的问题后,程远便尽量避开人,独自一人生活。尤其是在花谷发生一些事情后,开始他惊怒中带着些困惑,后来他才明白问题主要还是在他自己身上。他的容貌只能勉强算中上之姿,他的媚骨却无时无刻不在影响他人。
那日他和华城都喝了酒,次日醒来两人却赤身躺在一处。下身的黏腻与华城腿间的狼狈,提醒他是多么荒唐。没过多久,程远便离开了华城,离开花谷回了碧凰山。
程远和华城都以为自己做下了不lun之事。谁都没有发现华城的影子很不寻常,仿似养着什么东西。
晨曦洒在露上,烁烁如华。
草间的露气沾shi了程远的衣摆,他闭眼呼吸着空气中的shi润与清新。尽量使药草完整无损,程远弯腰用手挖起一株药草放进小竹兜。年长有一个好处,便是对很多事都极为有耐心。既然雀儿的夫君都相信她会回来,他又怎么不会怀着同样的希望呢。
程远站在崖边眺望,罡风吹得他的青巾猎猎作响。阿梵突然出现在程远身后,看了他的背影半晌,没有感觉到玉枢的气息,刚显形便化作烟雾消失了。
似乎察觉到什么,程远转过身。没有什么异常,应是自己近来睡晚了,Jing神不好有些疑神疑鬼。
远在北方,此时玉枢所在的商队已经完成了明面的交易,还有小半的货物,要送去暗河黑市。暗河黑市在东北一百里一处隐秘的山窟,内里道路水路交错复杂,非黑市人带领极为容易迷路。
进了暗河黑市,行在颠簸不平的山窟内,玉枢的香车挡板被拆下,俨然一座华丽的白铁笼。内里银发的俊美活尸青年抱着白发的软糯小姑娘,看着有些诡异。尤其是林青苍白的唇上那一抹胭脂,看着非但妖异甚至有些惊悚。但是,商队的人知道总有些人喜欢这个调子,甚至愿意出大价钱。
林青一头银发被玄冠束起,身着流云广袖的衣裳,面容雌雄莫辨,因面部僵硬而神色冷淡,像妖仙一般。怀里的玉枢,右眼被厚厚的刘海儿遮掩,头发是林青帮忙绾的,一身粉底银蝶的小裙,刺绣Jing美的腰带系着一只艾草小香包和一双小铃,可爱极了。
“青青,我们要被卖掉了。”玉枢伸手触摸着林青脖子上骇人的伤口。
林青将她又往怀里搂了搂,低头听她继续说下去。
“你猜我们会卖给谁?原本是打算中途就跑掉的,但是白吃人家那么久,总得表示一下。”想起自己想要什么吃食,商队都会给她找来。
林青将脸靠在玉枢头上,吻了吻发顶。他不在乎去哪,只要能跟着她。
四周的街市拥挤而混乱,鱼龙混杂,充满下层的市井气。暗处许多双眼睛在观察玉枢的香车。在这里,只要有钱,几乎什么都可以买到。
暗河道有小舟疾行,舟尾一女子撑篙,咿呀唱着鬼戏。黑底一片黑影掠过,似有活物蛰伏。扬篙击水,似长枪挑起一片明月光。乌黑的人面鱼一跃而起,划过漂亮的弧线落回水中。那女子弯腰朝水里递去一串铜钱,一双生满鳞片的手从她手里摸了去。不久,那舟无棹自动,飞速行驶入暗河深处。
一异瞳鹰眸的金发男子身后跟着一银发蛊女,男子见了香车,目光几般变幻。男子一目瞳色灿如黄金,一目湛蓝如海。那金发如日光一般耀眼,戴着兜帽,遮却了一半。
蛊人很稀有,一般都极为听话,但金发青年身后这只似乎有问题,只有个空壳子,如傀儡一般僵硬而麻木地行走在其身后,那双手被利刃不同程度地斩断了,露出森森的骨骼,断口的截面干净,皮肤有些干枯皱缩。一双眼睛紧闭着,只是在金发男子的牵引下行走而已,没有自己的意识。
暗河对岸错落屋舍的转角,披着暗紫黑绒的斗篷背负长剑的人靠着墙看着香车缓缓行进,目光深不可知。车顶檐角的四角风铃叮叮作响。
林青抬起头,白瞳望了望一片漆黑的四周,抬手感受了一下风动传来的讯息。
“青青,怎么了?”手插在林青的怀里,玉枢突然问道。林青说不出话,手摸上玉枢的脸,将她的头面朝自己的胸口按进怀里,用广袖掩住。
林青不说,玉枢也不知道他怎么了。看着林青胸前两点凸起似乎曾被穿过洞,戴过什么饰品一般。玉枢伸手扯了扯,松手弹了回去,又扯成细线,松手弹了回去。林青无奈地躺了下去,解开衣带让她玩。
林青偏过头,露出雪白的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