柷国以南边境,一座豪邸建在深山之中。背倚高山,森木茵绕。奇怪的是,这家门口有窄小的车马道,门边还站着甲士。
天色已暗,宅邸院庭中的双方仍在对峙。准确说来,是华城一人对赵琨的所有猛士。
“你若束手就擒,朕今晚必然不会过于为难你们。”赵琨有些不太耐烦。
华城的妖力尚且充足,但程远已经有些疲累。百花伞在华城头顶旋转着,伞下的空气明显要shi润温暖。
远处一只巨鸟的黑影飞了过来,顿时院中狂风大作,花木倾斜。猛士们严阵以待。
那黑影身高七尺,猛降在华城面前,一头红发十分惹眼。
“一老一小。太弱了。”非天一身玄衣,也是玉枢织的,金线走暗纹,威严又华美。非天一手捞了一个,不管二人挣扎:“再动,就把你们丢进深渊。”华城终于安分了些,程远则是垂着头根本没有力气。
赵琨还想拦:“你是什么妖魔?来人,把人留下!”猛士们虽有惧色,仍是围拢来。
“妖魔?”非天瞥了赵琨一眼,朝他走了两步,睥睨看他。赵琨吓得退了一步。因为玉枢不喜,非天便很少杀人,伸手对着赵琨方向一扇双翼,赵琨连同那些甲士便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墙上,云芝连忙去扶。
非天转身振翅便飞入云霄,想起手里的两个脆弱得很,施了法护着。地下的人有向他射出箭矢的,毫无用处地被弹开了,和稚童的玩具似的。
羽翼扇动,非天眸光却没有焦距:玉枢喜欢就给她养着。那个死了的,也得找到。他不知道玉枢说“对不起”是什么意思,是指的她自尽还是这些人,无论是哪种他都会告诉玉枢不必,她应该相信他的爱。看了玉玄递来的关于玉枢轮回的手札,在放她一个人吃了那么多苦后,他怎么舍得怪她。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都是他的珍宝。
某处的虚空黑冥,阿梵抱着小玉枢看水里的鱼。这水里的鱼其实不在这里,是凡间的镜像而已,阿梵很喜欢鱼,因为水中之鱼许多地方就和他的世界里的生灵一样。
玉枢成为了灵不灵体不体的生物,也许可以叫荒魂,是超越了空间的奇特存在,有时候魂魄死去会成为这种状态。这样才能留在阿梵住的地方。记忆被大致清除,又因阿梵不希望玉枢失去从前的性格,留了些模糊的记忆。这样做使得玉枢的头脑时不时有些混乱,比如她分辨不出时间也不太明白自己在哪里。
如今的玉枢眼睛不好使,视物很是模糊,阿梵将她两只眼睛的力量合成一只,玉枢便只有一只左眼,右眼被修剪得厚厚的额发盖住。阿梵为了和她相处,将自己的脸变作非天的面容,可他却做不来非天会做的事,因此烦恼不堪。
“阿梵,给我梳头。”玉枢揉揉眼睛醒来抱着阿梵的脖子。阿梵拿着梳子左右为难,他不会啊,给她变一个也行,只怕她不依。最后,阿梵将玉枢抱到小凳上坐着,实在没有办法,变了一个。玉枢“嗯”了一声,似乎不太高兴,离开凳子自己玩去了,没有非天给她梳头的欣喜。变一个虽然好,终究太过冰冷,哪有非天一梳白发齐眉的柔情。
被困在这里已经有些时日了,又时候玉枢会突然游走去其他地方,阿梵不得不将她叫回来,但是这处岁月与那处不同,等他叫回来,玉枢有可能已经在别处几个时辰,一个月,甚至一年。
和玉枢相处虽然麻烦,但他也没别的事可做,倒也不觉烦腻。玉枢却不然,她觉得无聊透了,虽然不知道哪里不对,但她总觉得生活不是这个样子的。
其实,她莫名其妙到过非天的石宫,但那时荒魂未凝实,非天未发现她就很快被阿梵叫走了。玉枢坐在庭中桐树的枝桠上,看着非天白日在庭院里教白子骁腕刀,入夜则回自己的殿内点着灯烛镶嵌制作发簪,做好了就往一边的红漆匣里一放。隔着灯罩透出的暖暖烛光,使非天棱角分明的侧颜添上一丝柔和,鹰眸不再是战斗时的锐利,专注而温柔。
盒子里已然有不少支不同式样材质的发簪。玉的,金的,珊瑚的,玲琅满目。因着他的审美问题,有的式样并不好看,但玉枢却每一支都很喜欢。
玉枢好几次想靠近他,但是心里隐隐又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配不上他的用心。她只是坐在树桠上看着他的睡颜,揉了揉莫名有些shi润的眼睛,并没有上前。直到非天额上的银瞳猛地睁开,玉枢便消散在原地,回了阿梵的星空竹屋。
不久身着寝衣的非天出现在玉枢方才所在的地方,他很肯定,凝视自己休憩的的人不是澹台御。他没有抓到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小妻子不见他,失落之余却依然很高兴。她来了一次,便会有二次。对于玉枢,他一向很有耐心。
伸手剪下一段枝桠, 非天将它默默收进怀里。
次日,一支凤栖梧桐的桐木簪便躺进了非天枕边的红漆匣。栖梧,栖吾。
容国西南长山林有一处山坳,背Yin而聚水。山腰处有一洞xue,入口隐蔽恰容一人通过,内里不过一室大小。地上绘制一聚Yin法阵,阵上放置有一黑木棺材,是术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