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碧城宫的林青,漫无目的地行走着。
林青的人缘太差了,再加上他是个阉人,所有男子都会或多或少瞧不起他而尽量避免接触。他以为玉枢死了,却没有人告诉他,她有可能只是被带走了。林青形容憔悴地睡好几日,醒来时石宫已经建好了,他被丢在一个空荡荡的房间里,不知为何他失去多年的男根长了回来,虽然他还是个双性的怪物。摸了摸自己腰间的玉梳,林青松了一口气还好非天没有收走。
林青失魂落魄地走出石宫,非天没有拦他。
林青看着非天,原来这就是玉枢的夫君,拼死也要救的人。非天高大而俊朗,拥有毁天灭地的魔神力量。而非天弓着身子捏针引线的样子温柔极了,看样式便是女子衣裙,一看就是平日对玉枢极为熨贴。
林青不知道的是,非天从前岂止是熨贴,遇到玉枢的事简直比亲爹还有耐心,连沐浴都不让玉枢自己动手,后来不知从哪个女妖那偷偷学了修甲,极为细致地将玉枢圆圆的脚指甲也一一修剪打磨,又拿花汁裹了染过。非天虽然品味极差,但他自有笨办法,偶然看见女妖有什么好看的装扮便琢磨着给自己的小妻子也仿个一样的。后来他还学会剪了些花瓣贴在玉枢的指甲上,每每染贴出新花样,玉枢都开心地抱着非天咯咯直笑,抬头亲一口在他下颌。小妻老夫日子过得如花似蜜。
山林中晃荡了半月,林青觉得生命了无生趣,他没什么朋友,也不会有人再爱他。他已经三十多岁了,再好的皮囊也会老的。他知道玉枢魂魄碎了不会有来世,但仍是禁不住想道:若他老死下去见了玉枢,看着那丑陋的皮囊,玉枢还会不会再喜欢他。
林青下了潭水沐浴,洗着洗着哭出了声:“你喜欢的……你喜欢我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为什么要丢下我……我再也不使性子了,你要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哪怕你要和旁人一起干我……你回来啊……求你,爱我……”林青泣不成声,抱臂泡在水中许久不起身,谪仙般的脸只哭得如花带露,反倒有一种西子捧心的惊心美丽。
沐完浴,林青整理好衣冠,寻了个僻静山洞坐在里面一动不动,回忆着与玉枢的点点滴滴。他目光空洞地捏起了玉梳,对着自己脖子运起灵力一割。血不住地喷涌,他没有捂。啁啾的眼神渐渐失去光亮。
“死原来是这个感觉啊……”林青心里想道。啁啾失去作用前,林青隐约看见个人影靠近,但他已无暇多想了……
玉梳从手中滑落,林青跪坐着垂下了手。面上血色迅速退去,那如花的唇也不再殷红。
来人等林青死透了才走近前来,端详了林青的尸身一阵,在他身上摸摸按按,不时嘀咕着什么。
“好皮相,可惜了。个子高了些,瘦了些……嗯,既然无主,这皮囊我就拿走了。也许能卖个好价钱。”那人说是只要皮囊,却连林青的魂魄也一道捉了。扛着林青尚且温热的尸身走出了山洞。
林青身死,埋头剪裁衣裙布料的非天却察觉了。非天的额上不知什么时候有一道红色咒痕,像竖着的一只紧闭的眼睛,此时突然大开,是一只银瞳,那眼睛并不转动像一颗华美的宝石。
当日,非天便将玉枢的眼睛吐了出来,忍着疼痛强行装在自己额间,想着也许可以用于追查玉枢的下落。大多数时候,他看见的都是澹台御看见的东西,非天郁闷极了,直骂小混蛋没心没肺,眼睛都能随便给了别人。
“死了?玉枢要怪我的。还有谁在外面,一并看看,免得被不长眼的弄死,那没良心的小混蛋回来了倒算在我头上。”非天放下手中的剪子,闭上双眼,额上的银瞳却发亮。
对于玉枢迟早会回到自己身边这一点,非天从不怀疑。
这一看不要紧,越看越生气。小混蛋的男宠也太多了,有老的居然还有小的!是可忍孰不可忍?
气得胸口疼,非天又拿起了剪子和锦缎。
本座不管了,死光了算了。小没良心的……
原容国以北,如今是新的玢国边界。而千禧楼秩序井然,即使华城不在也自主运转得极好,成为玢国国君一大坚实臂膀。
边城行色匆匆的百姓们并不知道,这牵着一花衣少年的青衫儒士,正是玢国原来的丞相。程远的笑容极为温和,很容易让人一眼生出好感。但很少有人发现他眼中那一丝落寞忧伤。他想起来了他与孙碧雀的那一世,恰恰在玉枢身死前后。
就像狐族天生媚香,华城如今也是有体香的,极清淡,贴着皮肤细嗅或者肌肤发热才能隐隐闻到一阵冷香。这味道人时常闻不出来,但蝴蝶们却极为喜爱,久而久之,华城也不扑蝴蝶了,任由它们在自己身边飞舞。若他不想它们跟着,只消心里一想,它们就像知道他所想一般退去,似乎和小花妖们一样也天生是他仆从似的。
在程远耐心地教导下,华城的心智有了增长,总算有了常识和些许自律。不会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凡事学会了先询问他的义父。华城觉得自己的义父明明和别人家的父亲一样,甚至比旁人的还好,对自己无微不至,他开始改口叫爹。程远先是很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