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远方的靖城,Yinshi黑暗的地牢。
白衣长发的男人伤痕累累,衣服被血染成黑红色,但依然端坐,正是裴君玉。
在黑暗的地牢中,无法确定过了多久时间,也不知道外界发生的一切。
他本以为自己会死,故倒也不怎么在意。最担心的,只有楚云飞一人。所以临行前,他给姬无缺送了信息。虽然极其讨厌对方,但他知道,姬无缺将云飞看的比自己还重,即使舍弃性命,也会保证云飞的安全。
这一点他们是一致的。
至于自己没立刻被杀死这件事,他有些意外。
或许,对行刑人来说,他还有利用价值?
无论如何,对自己来说,这是个机会。
行刑人对手无缚鸡之力,又受了许多伤的他,没有太多戒备之心。现在,门外甚至没有守卫。
他背对门,手指微动,一颗假眼落到手上。
除了云飞等几个极其亲密的人,没人知道,当年他的左眼不是简单的受损,而是因中箭整颗破裂,血淋淋的摘除。现在的眼睛,只是工匠做的假眼。
他用力一捏,假眼迸裂,里头露出一小片金属。他将自己流血的眼睛绑好,拿金属片在锁上拨弄几下,门便露出一条缝隙。
裴君玉随手抛了抛金属片,轻手轻脚的溜出去,还不忘替牢门上好锁。
当年在外时,和云飞一起学的那些偷鸡摸狗,还是挺有用的──他想。
裴君玉轻而安静的在地牢中行走,没多久,便感到不对劲。
太安静了,根本没有人。
过去的经验告诉他,这种时候绝不该因为没有敌人而高兴,而是更该提高警觉。
行刑人一向做事谨慎果决,即使对他疏忽,也不该到这种地步。如果不是对方将自己当饵,想尾随在后、利用自己抓出其他人,便是出了大事。
他更倾向后者,因为如果想骗他当饵,至少该意思意思的追捕他,让猎物紧张一点,才容易露出破绽。
──行刑人这边,发生了什么事?
裴君玉暗自思忖。
他看了看出口的方向,地牢虽然如迷宫一般,凭裴三的聪慧,并不难猜到出口的走法。
出去找楚云飞会合,是最为安全的。
不过,他毕竟是和楚云飞相处多年的战友。看着文弱,胆子却大。
而且,和楚云飞一样,觉得有时就是得冒点险。在战场上,只想着安全,正是最不安全的一件事。
他在Yin影处把伤口重新扎紧,找到一支前端尖锐的木棍,便大大方方的往地牢深处走去。
没走多久,裴君玉便瞧见隐约的火光。
为了让看守者能更轻松的看管囚犯,地牢看着复杂,却有许多可供观察或放箭的孔道。
相对来说,囚犯也能窥见行刑人。
这正好成了裴君玉的机会。他从孔洞中,看见隐约的火光。
他知道行刑人听力极佳,不能再靠近,便停下找了间牢房将自己关进去,缩在暗影中,顺便将原本的囚犯塞到稻草下,自己坐在上面。
行刑人之间依据能力,有阶层之分。高阶者被尊为“先生”,在漆黑中行走对他们而言轻而易举,不需要灯火,黑暗对他们反而更为舒适。但尚未练到那地步的,仍需要光线。
所以,前方不是群聚,便是一般的行刑人。
过了一会,极轻的脚步声响起。一行黑衣人如同送丧,走过牢门前。裴君玉安静坐在角落,不发一语。
有一两人往他的方向看,似乎有点困惑。但牢房里的犯人,一个个都是披头散发,且犯人坐在牢房里,能整出什么妖?
直到他们远去,可怜的囚犯终于从稻草下被放出来,又被打晕。裴君玉毫无诚意的说了声“抱歉”,便往行刑人原本聚集的地方走去,打算找线索。
刚才那行人看着就不对劲,裴君玉“出了大事”的猜测,无疑是正确的。
行刑人对自己的地盘很有自信,没有留下人看守。
这片小空地看似干净,但对裴君玉来说,光是看刚才的人数,现场脚印的深浅和位置,便能大致判断这些人的身分和关系。
裴君玉走了一圈,心里已大致有数。
行刑人确实发生了大事,但刚才的集会,没有正式的领导人。
行刑人的组织一直是个谜,无论云飞、那仁、姬无缺还是他自己,都想知道行刑人的运作,和核心的人物。
他最怀疑的人,是朱琰和靖王。毕竟行刑人的立场,是对王族血脉的信仰和支持。
以血统和地位来看,在之前国家混乱,朱琰尚未即位时,应当是靖王。
而朱琰即位后,则应当是成朱琰,经祭位大典承认的嫡系君王。
但是—但是。
仅存的右眼微睁,裴君玉忽然觉得,整件事,有哪里不对劲。
他的怀疑没有理由,几乎是本能,是踏进这个空间后产生的直觉。但这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