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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看见玫瑰就说美丽,看见蛇就说恶心,你们不知道,这个世界,玫瑰和蛇本是亲密的朋友,到了夜晚,他们互相转化,蛇面颊鲜红,玫瑰鳞片闪闪。
你们看见兔子说可爱,看见狮子说可怕。你们不知道,暴风雨之夜,它们是如何流血,如何相爱。”
——《萨德侯爵夫人》(日)三岛由纪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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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山是随他母亲去阿芙洛蒂塔公学见罗拉的时候看到那个雕塑的。
一个俊美的太阳神像,那由石头刻就的面庞糅合了英武与慈悲,日轮在其身后熠熠,完全符合人类对祂作为光明保护神的定义。
缔造者以皈依的姿态展现了祂的神性,却极其狂妄地把自己的名字刻在了神明的心口。池山迈步而过,捕捉到那几个字母:
LEU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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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一个?”
“穿着白裙子的那个白人女生,”池夫人说着,嗔怪地瞪了池山一眼,“昨天不是还给你看过照片吗?”
池山关掉光屏上的军校公文,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看过去,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教室里人很多,但罗拉·斯科特能让人一眼注意到她:金发白肤,很纯粹的日耳曼美女的长相。由于显赫的家世身份,还带着傲意和恣肆,在这个不缺漂亮的人的艺术学校里依旧耀眼。
“谁捏石膏的时候穿白裙子啊。”他撇开眼扫了教室一周。中央放着一个用来临摹的雕塑,角落里还有个人在弯着腰指导学生,只看得见年轻的背影,应该是老师或者助教。
池夫人又气又好笑,没有注意到池山的目光停留在那个人的腰线上。“我和她说了你今天会来,她打扮漂亮点情理之中。”
铃声响了,池山看着罗拉慢条斯理地洗手,心下不免得烦躁。这时他听到了脚步声,有人从教室走近他们:“是哪位学生的家属吗?”
声音很温柔,像和煦的微风。池山转头看他,来人手上搭着围裙,露出一截细腕,目光从他身上掠过,然后看向他母亲。
是刚刚那个没看到脸的年轻老师。
来人的气质和声音一样,很能讨年长者的喜欢,三言两语就从池夫人那里了解到他们的来由。池山一边听他夸赞自己与罗拉相配,一边从他与母亲的对话里知道了他的名字。
梁郁。
他看着梁郁向注意到这边情况的罗拉招了招手,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容:“罗拉原来有一个这么帅的男朋友啊?”
罗拉礼貌地笑了下,站在了池山旁边,贴得很近。
梁郁的视线从池山的眉目游离到他们之间微小的间隙里,随即又看了池山一眼,很快便收了回来。
“我先走了,秋天的阿芙洛蒂塔很美,你们可以好好参观。”
秋天的阿芙洛蒂塔美不美,池山是后来才知道的,但他记住了梁郁眼波流转的样子。
罗拉在金鱼泉旁挽住他臂膀,池山看着金鱼泉,没有听进女孩说的话。
梁郁的眼睛很漂亮,灵动,像游走在水波和红枫之间的鱼,有着比盛气凌人的罗拉更夺目的鲜艳。
他想,我得把他搞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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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午后的光影里走近他,后者凝望着还在打磨的石膏,迟迟没有动作,脸上带着一点浅淡的、凉薄的愁绪。
“是阿波罗吗?”他问他。梁郁转头,发现池山坐在一张空桌上,他的腿很长,像神明的权杖。
梁郁回首,开始用刻刀描摹轮廓,“没有竖琴、没有弓箭、也没有龙车,怎么看出是阿波罗?”
他没有惊诧或者别的情绪,只带着想要压制住的好奇。池山扯了扯嘴角,不去看那个才刚展露人形的胚体,而把注意力放在梁郁朦胧的侧脸上。
“那些我并不感兴趣,”他说,“我只是在花园的阿波罗上看到你的名字,猜一猜而已。”
池山在还没看到梁郁的档案前还以为他的“郁”是玉石的玉,后来才知道不是。
但不管怎么说,他都觉得梁郁如同莹润的玉,一类他并不了解的石头,需要时间和心思去了解和看透。他对这样的探究过程很感兴趣。
“你刚才看起来像陷入了瓶颈。”
“确实是有一点苦恼,”梁郁手上的动作很缓慢,但每一刀都很笃定。他直接背对着池山,让池山觉得他在用一种亲切的、恍如和同事、朋友抱怨的语气与自己说话,“我无法再造就一个普罗大众喜欢的阿波罗了。”
“为什么?”
“阿波罗是希腊神话中最英俊的,这就是他吸引我的地方。我通过描绘他了解自己对英俊的定义,然后发现多种可能性。”梁郁顿了顿,“但是,当你开始想着谁的时候,这种可能性就失去了。”
“千百个阿波罗都会变成他——那对一个需要观众的创作者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好与坏取决于观众是谁。”池山从桌上下来,走到他的身边,“是毫无干系的陌生人,还是赋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