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邢蕾打过来电话来慰问陈清一:“鉴于你这种情况,恋爱可以谈,但床还是不要上了,不是每个人都对别人心怀善念。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时候DIY比做爱快乐,工具比人好用。我买的时候看见店家还有很多情趣服装,就顺手买了那么几套。我们花旦呢,别人体会的快乐你一样都不能少。”
陈清一心里温热熨帖,整个人也跟着柔软起来,坐直了非常认真地对着听筒说:“蕾蕾,谢谢你啊。”
邢蕾就是这样,平时从来不会提及陈清一身体的异常,只是拿他当正常人对待。虽然就算她问了,陈清一也并不介意,但她很坚定地保持着对他的尊重。有时候对别人最大的尊重,就是不去好奇。
但她又很想为他做点什么,她其实很心疼他,跟心疼傻儿子一样心疼。陈清一这种男孩子,本来应该跟喜欢的人肆意相爱,而身体上的特殊情况却让他难以如此。偏偏这种情况还是天生的、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并不是他的错。
邢蕾时常会想,老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凭什么是陈清一?如果他愚蠢、自私、贪婪,那么你可以谴责他、惩罚他,但他有跟这些沾边吗?
人说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摧毁给人看。在邢蕾眼里,陈清一的特殊大抵如此。文学上有一手法叫以乐衬哀,陈清一越是欢脱豁达,邢蕾心中就越是悲愤不平。
她希望他感受他人之感受,希望他不要落下这世间每一种快乐,希望他不怕后悔、不留遗憾。送情趣用品看起来意味不明难登大雅之堂,实则暗含女孩子百转千回的心思。
放寒假了,陈清一大学的第一个学期就这样结束了。大学生活并不可怕,极高的自由度让他在短暂的迷茫之后很享受。他参加了几个社团,当了班里的干部,从军训开始陆续收到了几个表白,男的女的都有。来了山城之后,他惊异于这里的同性恋开放程度,不少0号都带着大名明着sao,所以收到同性表白并不奇怪。
陈清一当然都拒绝了,他的情人正在遥远的北方,陪着他长大,等着他回家。
期末考完最后一门试,他迫不及待地踏上了回家的火车,带着雀跃的心顺着城际血管奔向此生归途。
他坐了一天一夜火车,下了车外面已经灯火通明了。他看了看表,晚上八点多。照理来说他爸应该来接他了,但他环顾四周没见他爸人影儿,他爸电话也一直没人接,就心想他爸可能在忙呢,上工顾不上看手机,所以他打算自己回家。
火车站的出租车太难排了,他没有去出租车站,选择去另一边主路上打车。想到那头去走大路得绕很远,他打算抄近路,穿过眼前这条乌漆麻黑的巷子。以往这里偶尔会有流浪汉,他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快步往前走着。
走到一半,他就听见嘈杂的打斗声。他快速在拨号页面上输入110备用,又握紧拳头准备打架,再一想不能贸然行动,得观察观察,结果他把手电筒往那边一照,定睛一看:诶这不是我爸吗?
陈清一手电筒的光照他爸宽阔的背上,他看见他爸穿着白衬衫,撸起袖子露出结实的臂膀,扬起胳膊攥紧拳头,整条胳膊上的肌rou全都爆出来,极具力量的美感。
他又看见他爸抬起拳头向那些人招呼过去,揍得他们接连痛呼。他忍不住了,扔下行李抄起拳头就冲上去了。
陈清一以前跟人打架很狠,每次都把对方捶得皮开rou绽头肿得跟烂茄子似的,鼻涕鼻血眼泪口水都给他打出来,和到一起乱七八糟让他脸变成颜料盘。
后来他爸教他,打架不能朝脸打,不然留下那么明显的痕迹人家容易来讹人。就专挑腋下、胯下、腿弯这些地方打,既能迅速制住对方,又不见血,最多留下些淤青,不好说伤得多严重,只能吃哑巴亏。
于是陈清一的打架招数从凶狠变成了Yin毒,每次都能让对方十级痛苦但表皮完好。那些人一看又来了一个,这俩人都不好惹,“Cao”了一声,捂着肚子屁股一瘸一拐地就都跑了。
陈清一看还剩一个人,脏乱的头发堆在头上,坐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他听见他爸说:“我听那些人说你偷人家东西了?”
那个人抖缩着回答:“我……我没有么……”
陈继常拿过陈清一的手机,往地上照了照,把地上的人扒拉开,抽出他背后藏的东西:“那这些糕点礼盒是谁的?这一盒少说得五百块钱,你能买得起?”
那人又嗫嚅着:“我,我……这不是偷,我是借,是借……我会还的!”
陈清一嗤笑一声:“是是是,读书人的事情怎么能叫偷呢?我们管流浪汉的事儿也叫借。我爸搁这儿见义勇为,搞了半天你是活该?”
那人不说话了,半天又蚊子叫了一声:“饿么……”
说完,他爬过来,那形态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把攥住陈清一的裤腿,声音带着哭腔:“我不偷了,以后再也不偷了。求求你,求求你给我点钱吧,我快要活不下去了呜呜呜呜……”
陈继常说:“你刚刚跑得好好的,这会儿装什么残疾人?你有手有脚的,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