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熟稔的几个朋友知道素来冷冰冰的慕川也有这么矫情的时候,想必会大肆嘲笑一通。这也是慕川从不和他们提起最近他在谈恋爱的原因之一,其实按道理他应该早早在朋友圈子里炫耀,毕竟那几个现在还是单身狗,作为最不可能却最早脱单的一个,慕川还是非常自豪的。
然而,他什么都不能说。
一旦开口,那群家伙肯定起哄要见,慕川可没办法从哪里找一个人过来,更不可能从实招来,说自家爱人现在还没有人形。
咳咳,准确来说,不管是谁得知真相,都会觉得和被子谈恋爱的他脑子有问题了。
连慕川回想起这段时间的经历,也难以相信自己会爱上一张白色的羽绒被子。说起来非常滑稽而且古怪,“阿云”这个名字喊的就是慕川家里现在唯一一张被子,也是备受他呵护的物件。
第一次见面,呃,就是慕川把被子买回来的时候是在三年前,那个时候他还是个工作狂,晚上受到失眠的困扰,便花高价买了这床崭新的被子。白色的、松软的被子就像云层一样,躺进去非常温暖,几乎是拆封后的第一天晚上尝试,慕川就睡了个好觉。
此后,他就把别的被褥之类都放好,床上只有这白色的羽绒被子,就连是夏天,他也要开空调来盖着,不然就很难入睡。失眠的症状慢慢改善了,慕川一开始还觉得花那么多钱就只是买一张被子很奇怪,但是后来不得不承认物有所值。
可是,这并不是他后来爱上被子的原因。
慕川一个人生活,即使外表看似冷漠,实际上内心对温暖和安稳的渴求比谁都要强烈。早年丧母,成年丧父,刚出社会就要接手家里的公司,那段时间可谓是焦头烂额,每天睡眠时间基本只有两三小时,还只能趴在办公桌上稍作休息。等一切步入正轨,他已经习惯于靠工作来填满生活的空缺,偶尔会和朋友出去吃饭、玩乐,但是孤独感一如既往笼罩着他。
到了别人已经结婚生子的年龄,慕川依旧独来独往,三十好几的老处男在朋友圈里说出来都会得到哄笑,尽管那群人也是单身,但是或多或少都谈过或是上过床。“得了,我可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每次慕川都会冷冷地甩一句,然后点几瓶好酒把这些损友的嘴堵上。
嗯不是没有想过找个人过,但是思前想后,慕川最终还是坚持宁缺毋滥的原则,既然没有动心的对象,就别将就。也试过有谈生意的时候,对方“投其所好”给他送人,送过美艳的、清纯的嫩模之类全被他拒绝了,还不死心送几个长得不错的小男生。可惜慕川最讨厌就是这种行为,不仅狠狠将人赶走了,还把这家公司拖进黑名单今后再也没有合作。不留情面做到这种份上,给他带来了不识好歹的名声,也变成那些人暗地里嘲讽“性无能”的谈资。
时间一久,慕川都怀疑自己这辈子可能要一个人过了,这才在感觉身边空荡荡睡不着的时候,费尽心机买了新被子。合心意的人是买不到的,合心意的被子倒是容易买。
最后,就遇到了阿云。
第一年,慕川还没觉察到什么,只是习惯了被包裹着沉沉睡去的感觉,工作之余渐渐喜欢上了在床上待着,手机一关,眼睛一闭,把被子拉高遮住下巴,就能享受片刻安宁。到了第二年,他才逐渐发现好像哪里不对。
某天早上起来之后慕川把被子叠好了,晚上到家就看到好像有点移位。家里除了他自己之外,就是定时上来搞卫生的钟点工,但是慕川不会让人进自己的卧室,就算很麻烦而且多此一举,他还是喜欢自己弄卧室里的事情。要说有小偷之类的更不可能,只是搬动被子也太无聊了。慕川也怀疑过是眼花,但是按他的习惯,被子向来是堆在床铺右下角的,一丝不苟,结果连续好几天都发现变成了靠近中间的位置。
心里狐疑,慕川暗地嘀咕装个摄像头,结果拍了一段时间什么也没看到,除了被子一如既往稍稍挪动,他想象中的怪事并没有发生。“好像也不会怎么样。”慕川从小就不相信什么鬼神,尽管非常好奇,但既然没打扰到自己生活,就随它去了。可能会有人劝他把被子扔了,可慕川早就屈服在从晚上能睡到清晨的舒适,要让他回到过去的状态实在太过困难。
之后被子就安分下来,就像一张普通的被子那样,只是慕川莫名就不想把它塞进洗衣机里洗,自己一个洗干净再晾起来。的确是非常滑稽,一个大男人小心翼翼地对待自家的被子,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中邪。
第二年的前半也悄悄溜走,慕川开始觉得自己对被子的依赖程度更深,尝试了一下将被子放好,结果苦的还是自己,一整晚在辗转反侧中度过。老实说,这样的现象很不正常,莫川也认识到了,好几次去看了心理医生,结果得到诸如“恋物”之类的说法就再没有下文。没忍住又把被子从柜子里拿出来,很没有仪态地裹着在床上滚几圈,这才觉得对了。
“大概我的被子是只小妖Jing,勾引我不能离开床吧。”
偶尔慕川会这样想,就像之前听下属吵吵嚷嚷的时候听到什么“是我的被子先动手的”,他一直以为起不来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