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回颜面的高辰帝大悦,盛情设宴围场款待西奥王,酒过半酣,西奥王以鹿首为器,向高辰帝敬酒道:“本王在来使贵国前曾答应了家妹,为她择婴高最美的男子为郎君,不知此请,陛下可能为家妹做主?”
早在三月中旬,高辰帝召褣安侯入宫时,高不楚就言:“两国长安不交战,和亲乃为最佳策。”
一向对高不楚言听计从的高辰帝,立马满口应下了西奥王的不情之请:“只要令妹欢喜,我婴高的男儿任之择选。”
西奥王有些无奈道:“家妹娇惯,只愿长留鸪敌,觅良人伴之逐水草而居,踏马御牛羊,她生性雅癖却也执拗,非她心属之人,怕是难以招架。”
梁徽王高毅禛起身说道:“启禀父皇,若郡主独爱美人,那么论姿容,有谁又能与婴高珠玉相提并论呢?”
天下皆传,婴高有珠玉,代霜若明珠,玉尘比玉纯。
若说婴高的明珠是皇族第一美人代霜公主,那么婴高美玉指的便是,代霜公主的长弟,高子离本人了。
一听高毅禛向高辰帝举荐高子离,代霜公主的脸色马上变得青白。
此番名义上是给鸪敌的郡主选亲,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显然是在送质子,玲珑剔透如高子馨如何不知。
在婴高王朝相依为命了十几年,她早已把高子离当做了同高子彦一般亲的胞弟,作为一名长姐,如何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弟弟,被送作一个骄奢女子的玩物。
况且如此形势,一旦扶苍鸪敌两国开战,高子离焉有命在?
高辰帝本就不喜高子离,五皇子高毅禛这么一提,他便立刻动了心思,随口唤道:“玉尘,你过来。”
高子离攥紧了衣摆,起了身子,跨入了众人的视线中,一步一步走近了野宴的中心,许多双眼睛定在他身上,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像那只猎场上的鹿。
高子离深觉着这几步,几乎是他一生走得最艰难的步子,他甚至能感觉到不详命运的靠近,他用极力压抑着颤抖的声音有些发虚:“儿臣在。”
西奥王这时才注意到,眼前的少年不过十三四岁,个头甚至不如门口的宫女高,但就在他抬首的一刹那,却仿佛美玉拂尘一般生出了光。
连高辰帝也不得不承认,他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六儿子,生的是极好的,七分肖像他挚爱的琳珅,另外三分融进了他的血脉,却是比当年祸国殃民的琳珅,更加多了几分英气。
但就是那几分肖像他生母的浓艳,让高辰帝愈发厌恶,毫不犹豫地对西奥王说:“你瞧朕的玉尘,生的天人之姿,又心思纯良,可担得起令妹的良人?”
西奥王有些吃惊,一是惊于高辰帝的狠心,而是惊于眼前少年的年幼,他甚至比他的亲妹马野拓·莎莉罕还要小上三岁。
但是,这些都不是他马野拓·西奥所应当关心的,他在乎的,仅是带回一个扶苍质子罢了。
西奥王犹豫片刻,便答:“如此甚好。”
高子离觉得一切都在离自己远去,此刻站在宴席中央的他,却感觉仿佛飘离了这个世间,四周朦朦胧胧的,什么也看不清,听不真切。
只听那个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就仿佛玩笑一般的宣诏:“那便将他许给莎莉罕郡主好了。”
高子离感觉顿时天昏地暗,几乎快要站不稳步子,摇摇晃晃间,听见他的阿姐带着哭腔的声音:“父皇!求父皇收回成命!玉尘他还太小!”
“放肆,平日里太骄纵你们姐弟了,来人,扶公主回宫。”那个被高子离称呼了十三年父皇的男人,冷漠而又威严地地呵斥道。
在高子离感觉眼前发黑,昏昏沉沉的时刻,一道轻柔而又润朗的少年声响起:“启禀陛下。”
高子离恍恍惚惚回头,看见那双深沉得像夜一样浓的眼眸,似是深情又带着疏离:“微臣有个不情之请。”
对着半路杀出的高不楚,原本带着怒意的高辰帝,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似是忌惮什么。
“微臣以为,六皇子如今年岁尚小,且尚不会御马,恐难以伴郡主逐草而居。”
“那褣安侯以为,该当如何呢?”高毅禛有些不忿地抬起胸膛。
“依微臣之见,既然百年修好,和亲之举也不急于一时,缓上三年也未尝不可。”高不楚不紧不慢地说道,“臣的射御之术虽不比陛下超群,但也算得是Jing进,臣愿毛遂自荐,教六皇子殿下御马。”
不能如愿带回婴高质子的马野拓·西奥自然不能答应,堪堪想要起身,就被高不楚接下来的话给镇住了。
只听那紫袍少年从容不迫道:“若是如此,那国界边的荒洲便作为我们婴高的聘礼,借赁与贵国三年罢。”
如此表面看似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买卖,高辰帝却是连眉头都不曾皱,几乎盲从的信任,只是说:“依褣安侯所言,西奥王可有异议?”
得了便宜的马野拓·西奥自是没有异议,连连称好,鸪敌近年来连年的大旱,使得每寸土地比之从前都更加金贵。
而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