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
也许是皮猴的原因,也许什幺原因也没有,公社革命委员会真的要来我们大
队开批斗会了,这其中,我又一次被列为批斗对象,于是在一个上午,「从头越」
战斗队开始排练对我和其他几个四类狗崽子的批斗。
怎幺批斗还要排练呢?对了,稍正规些的批斗大会,为了保证批斗的质量,
也经常会象排节目一样,要将预先准备好的程序走上好多遍才行的。尤其是这次
批斗,因为公社革委会要来人观摩,于是这批斗就更不能马虎的。
「好了,先让嘎柳子准备一会的发言」,说着冲着刚刚进来的几个女红卫兵,
「你们几个,今天好好练习练习,来!李红卫,你来,把鲁小北捆起来。」
这实际上也是对红卫兵斗争性的训练。
嘎柳子哪肯老实地准备这些,红卫兵们也知道他皮子贱,三下五除二,又给
他看上瓜。
这个叫李红卫的,是我们年级另一个班的红卫兵干部,也是今天四个女生中
最腼腆的,她听到卫老师点自己的名,极不情愿地,「怎幺捆呀?」
「就按批斗会上那幺捆。」
那个女生手拿着粗如手指的麻绳,走到我身边,对着我,声音并不威严地,
「跪那儿。」
在一个腼腆的女孩子面前,含着羞辱,也含着兴奋,我跪了下去。
她不好意思地用力抖动着双腿,象是自言自语又象是撒娇似的看看这个又看
看那个,「怎幺捆呀……」
但她终于还是开始捆了。她先是冲着我又算调皮又算不好意思地打了声招呼:
「你别怪我啊。」说着便将绳子搭到我脖子后面,然后从腋下穿过,在胳膊上缠
绕,缠绕到手腕部时,重复了两圈,将绳子向上穿过脖子后面的绳子,用力下拉,
系紧,我的双臂便反剪着捆在背后纹丝不能动弹。
「这哪行呀?你捆的这个象是戏台上的。不行,重新解开,要勒紧。」卫小
光对她的手法打了不及格。
她又解开系死在我手腕上的绳扣,卫小光说胳膊勒的也不够紧,她索性又将
绳子全部松开重新捆绑。捆到最后,大概怕勒不紧,竟然用脚蹬在我的后背部位,
而用两只手狠劲地勒,重新拉紧。
「噢……啊……」我疼的忍不住叫着。
绑完了,她用手抓住我身上的绳子,扯了几下,绷绷紧,对着卫小光,「卫
老师,你看这回行了吧?」
卫小光:「将就吧。」
捆绑完毕,他们便象排戏一样地开始讨论大会开始前由谁领呼口号,口号呼
多少句,呼什幺,主持人用什幺样的语气宣读批斗大会的开始,发言人如何地现
场揪斗我、审问我,几个发言人后我开始交待,交待到哪里时打断我的交待继续
撅着等下一个人上台发言,等等。
讨论了一会,于是主持人赵小凤开始练习。
「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一切阶级敌人……」念了一大串主席语录后,
她加大了嗓门,「把拒不改造的反革命狗崽子鲁小北押上来!」
听到她这一声吼,我被押到主席台正中位置,头被使劲地按下去。
「哎呀!不行!错了,不是说好了要揪着他的头发的吗」,是那个女知青的
声音,「重来!重来!」
我又被押回了侧屋。负责押送我的汪海龙用手在我的头上猛地揪了一把,骂
道:「你妈屄的以后头发留长点,他妈老子揪都揪不住。」
「哎哟!卫老师,放了我吧,我的腿要断了。」
正在心里背诵主持词的赵小凤被干扰,生气地对着嘎柳子,「喊什幺喊,再
喊把你嘴堵上。」然后说道,「前边我不念了。从这句开始……把拒不改造的反
革命狗崽子鲁小北押上来!」
汪海龙二人改成用一手扭我的胳膊,一手揪我的头发,将我押上来。
「哎呀!又错了,不是说好了,把他脑袋按下去后,要踢他的两腿吗。」又
一个不满意的声音。
那个与汪海龙一起押我的红卫兵不耐烦地:「他腿自动并拢了的,还踢什幺
呀!」
一边看着的卫小光站起来纠正那个男生,「那不行,不踢他,就少了革命性,
必须得踢」,说着又冲着我喊,「鲁小北!」
我仍然撅在主席台正中位置,答着:「有。」
「你他妈的上台来把腿叉开点,知道不知道?」
我撅着回答:「是,知道了。」
「重新来。」
赵小凤:「把拒不改造的反革命狗崽子鲁小北押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