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是回来
傅云赤跨进老太太的院子便先让厨房备膳,他以为老太太又要同上回一般把一哭二闹三上吊给来个一遍,哭着说他若执意,还不如一死百了,不用天天为他这不肖子孙发愁。
可这回老太太似乎改转了策略,他来了便同意进食,坐在桌边拿着帕子拭泪,传话的丫鬟在老太太身边伺候着布菜,微微垂首,面带三分娇羞。
老太太说是昨晚做了个有关他的噩梦,梦见他儿时高烧不退的那段时日,和她此生唯一的盼望就是他平安顺遂,话头一转,才说起容旦的事情,“事已至此,那容家小姐也失踪了,你找了那么久也没找着,这也是上天再告诉你,你们不可能了。你放弃吧,你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这不过是你一时的执念,只要过了这段时间,你就没感觉了。祖母是过来人,这些事情也都看得多,那些个扬言非他不嫁非她不娶的男女,到最后还是没那缘分走到一起嫁娶了他人,过了几年,日子不也过得和和美美。祖母不会害你,你听话,别去找了,你若继续下去,有朝一日你会后悔的。”
上回事发突然,老夫人也是情急之下才会拿命要挟,仍记得他那时失望的模样,事后一直担心这事会伤了祖孙感情。
这次冷静下来,打算好好跟他说说,在她眼里两人之前还是水火不容,对上眼后也才定亲不久,想来感情也没那么深,时间久了便会忘了,他也只是一时迷恋。想到这几日笼在她心头的愁云,和他们父子两剑拔弩张,不禁对勾了孙子心魂的容旦生了怨怼,暗道这容家大的小的都是祸害。
傅云赤听完,眼眸动了动,只是看着她手里的那碗粥,“您先吃完。”谁也劝不了他,他不会在后悔第二次。
这便是没听进去了,老太太气得险些就要憋不住,顺了顺心口,看了眼身边的丫鬟,又缓下语气,“祖母不逼你,你回去好好想想吧。”老太太了解孙子的脾性,短时内是走不出来了,人都找不着,该也做不出什么事来,再说也还有宫里的女儿能帮衬着,“宜雪送送公子。”
“不需要。”傅云赤站起身,看了眼那丫鬟,眼神似藏了利刃,直言冷冷威胁道:“祖母不用多费这些心思在我身上。您信佛,还是勿要造杀孽,让她在你这儿好好待着吧。”
他说完一刻也不再停留,提剑离去,他决然的拒绝让老夫人的脸一阵白一阵青。傅夫人常说傅云赤这脾性有些像老夫人,老夫人看了看惊恐得跪趴在地上的丫鬟又看了看门外,一拍桌子,显然没有放弃。
...
容旦本以为又要几日不见李雾,但他每晚都会过来,彼时容旦已然入睡,都会被剥去衣衫,折腾一番。
醒来时,他就没了踪影,若不是酸软的腰肢和狼藉的床褥,她几乎都要以为是错觉。
接连几日如此,想到他疲惫的神色,又要避开他人的耳目偷偷摸摸来寻她,每晚还要那般大力弄她,让容旦有些担心他的身体,还有自己的。
虽白日都有抹上药,但那处一直微微红肿着,没有好。
这一日清晨,来了葵水,她着实愣了下,先前没注意到此事,恍然发觉迟了月余。不可避免,她也想到了孩子的事情,常常如此,怀孕是早晚的事情。
她浑身乏力,今日特意午睡了一会儿,晚上亲自炖了补身子的羹汤,喝了杯提神茶,等他来。
夜晚她躺在床上,想着事情倒也不困。
容旦不清楚他心底的界限,他尚为了她放了父亲一命,加上近日繁忙,想必是忘了此事。她相信自己若怀上,他会让她生下,但她觉得仍需给他一些时间去考虑。再者,她曾有耳闻,不少孩子会肖外祖父外祖母,到时又要将他置于何地。
思来想去,她觉得孩子的事情要推远。
小腹的疼意似乎又厉害起来,她抱着枕头蜷起身子,混沌又难过,父亲犯下的错不可磨灭,会一直横在他们中间,时刻提醒着她容家欠了他,前几天她还想着要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如此下去,她仍是亏欠了他。
她埋入枕头蹭了蹭,擦去眼角的shi润,以前她曾无比盼望甚至会去怨他为什么是她的哥哥,可此时此刻,脑中竟蹦出了如果他是她亲生哥哥多好,这样便不会有那样痛苦惨烈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
轻微的开门声响起,她倏然抬起头,坐起身,掀开幔帐,披着夜色而来的李雾正要脱下斗篷,看那只白皙的小手扯着床幔,有些愣愣看他,呆头呆脑的样子煞是可爱,轻笑问,“很疼吗?”
夏日贪凉,她只要冻着,葵水一来就会腹疼,想到初次的水池和那晚在浴桶里,他眸里闪现愧色。
以往他似乎都是深夜才来,容旦没想到他今夜会这么早,想起什么,又忙放下床幔,眼睛慌乱地在床内转了转,想找个地方照照自己可有异样,可床上怎么会镜子之类的东西,她干脆钻入薄被里,将自己弄得披头散发,还没镇定下来,李雾就已掀开床幔上了床。
他看着薄被下的身子,低低笑了声,“你这是又做甚?”他侧躺在床上,浑身的疲惫悄然间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