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槐此刻站在教堂的圣餐桌前。
那是张有常人客厅那么长的桌子,实木制,在烛光中显得黑沉沉的。在王槐身前的小女孩,看上去也不过十四五岁,脸上的神色却实在不像一个孩子。她的着装也有些奇异。黑袍叠在身上,Yin影落下遮住半边脸。烛光中,能看见她上勾的嘴角。
“欢迎,你是异乡人吗?”
“是的。”
女孩从黑袍内探一只手来,指向王槐面前的餐点。餐点外似乎是一层面皮,包裹着里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王槐往下看了一眼,就没有再继续理会。
谁都不会大半夜的点个蜡烛坐在教堂里,给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来的人准备一份类似蛋包饭的东西。
女孩的声音闷闷的,似乎是也隔着一层袍子透出来:“小镇里的人都很欢迎你,异乡人。”
事实上,王槐也没见着小镇有几个人。
王槐摸索着,几根触手顺着裤脚溜下地缝。他知道自己是不可知的生物,极细而长的触手像几根韧的头发迅速地探入能探查的地方。王槐在下一秒就通过地里的震颤知道,这个教堂远不止表面一层。
地下有什么东西。
“谢谢,我也对这个美丽的地方很感兴趣,不知道以前有没有和我类似的人在大半夜造访?”王槐一边慢慢探查着地里的动静,一边笑道。
王槐的笑容实在是好看,女孩对着王槐的脸露出了符合她年纪的怔愣。“……有,他是我的朋友。”
明明进入小镇的探险家不止一个,为什么这女孩只提到“他”?王槐面上没有变化,刚想继续探话,那女孩就已经自己开口:“如果你也是来找寻真相的,异乡人,我可以让你下去。但是,请你与我念诵教堂的经文。”
见王槐没有说话。女孩站起身,从王槐的角度上看,一袭黑袍的女孩慢慢走到台上,她翻开那本巨大的经文,那是他们的圣书。
“我发誓对我的神永远忠心,
我发誓永远不会受恶魔的蛊惑,
外界的扰乱是对我们的考验,
我们将永远保持正义,理智,善良,
那恶魔生了非人的容貌,
长着枯藤一般的脚,
而我们的神,
永远完美无瑕,
我们将用我们的一生扞卫祂。”
王槐低头,思索了一会,说:“抱歉,你们的神……是谁?”
女孩在祭台上勾起唇角。因为是在深夜里,她的身影尤其浓郁,如果不是王槐的五感优于常人,或许应该看不清了。“我们的神方才回归我们的圣地……”
“他的名字?”
“徐霞。”
女孩轻轻念出这个名字,然后慢慢走下台,面对着王槐,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你可能会不太适应,我理解。”她伸出手,苍白的手指指着教堂侧的一扇暗门:“你顺着走下去吧,那是恶魔的墓xue,只是希望你找到了答案后,不要后悔你做出的选择。”
王槐悄然将触手缩回体内,“你们把一个人当神?”
“不,”女孩摇摇头,“他就是神。”
“对有些人而言,神并不存在。”王槐盯着女孩。
“那仅仅是恶魔留给人们的错觉。神存在于人们心里,而神太善良,无力去使恶魔的诋毁消失,那么只有信徒能维持神的纯真,信徒的一切罪孽与神无关,但信徒的信仰将与神永存。”女孩虔诚地念道。
王槐挪开眼睛,他不觉得把一个人当神是太好的决定,尤其是那个神是个人的时候。即使神不是人,当人代替了神的旨意,那一切都会开始扭曲。
这世界上说不清是傻子多还是骗子多,王槐只知道,如果一个人有了如此蛊惑人的力量,那被他蛊惑的人就开始变成一只蚂蚁。
“这个世界上,贪你钱的人不少,在乎你命的人不多,你们给了他多少钱?”王槐问道。
女孩的脸色似乎变了一秒,她靠近王槐,大声说:“去吧,既然你不信奉神,那就投入恶魔的怀抱!”
话音刚落,王槐就听到了一声极低的“救救我”。似乎这所有中二病一样的话,都只是为了这三个字作铺垫。
女孩的手一推,王槐便朝着那扇门进了几步。他头也不回,直接开门走进那条通路。
女孩捂着胸口,脸上露出似笑似哭的表情,然后她望向教堂的大门。
一个高大的男人,在门口投下一片Yin影。他的背脊挺得极直,从无多余转折的剪影来看就可知他将自己打理得一丝不苟。但不同的是,在剪影无法看到的地方,他举着一把枪,货真价实的枪。
金哲眉目冷淡,似乎自己举的并不是一把枪,而只是一把短伞。枪口正对着女孩,女孩眨眨眼,似乎有些瑟缩,声音里也带了哭腔:“异乡人,你想做什么?”
“别装了,”金哲的声音像揉进碎冰,没有太大起伏,“圣女。怀里的刀,拿出来。”
“我是被迫的,”女孩从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