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关系如旧,甚至更糟糕,连阿七阿彩都视作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们偏偏天赋异禀,能挑出引线翻来覆去地吵,没日没夜地骂。没人情愿单独呆在两人身边,可也没人敢招惹飓风中心的两人,好几回阿召脸黑得像夏天暴雨前的大风天,绳子一扔,使唤小仆们出去遛狼。小孩胆子都大得很,争相去摸狼脖子上软毛,阿至东躲西窜,人兽声鼎沸地跑出庭院,唯阿七有些担忧地回头,离开前好像听见有家法板子抽人的声响。
“混蛋.....禽兽不如的狗杂碎!给我好生候着......我要你......”
啪啪啪几大声又落下去,“要我什么?要我.....”
阿彩倏地把小人扯走,别听了别听了!
诚然,阿召乐于挑战圣子脾气的临界点,但柳昭也并非安于平淡的善类,简单来说,他实在太无聊了,窗台上一盆伊美鸢尾,被他拔得花叶狼藉,直到他寝宫里再也不摆任何盆景。他得知这处是东Yin华旧土,也没太多意外,阿克麦斯家族名下有好几家采矿厂就坐落在这片戈壁上,父亲想监视自己根本易如反掌。虽说合众国并没打算花太多心思去发展这片古老贫瘠的土地,国家一心贪恋地下富饶丰厚的矿产,建起高楼来还如何凿井。可柳昭绝不相信这儿连通讯工具和网络也没有,不然阿交难道是骑着马负长弓,举着传信火炬夙夜狂奔去合众国汇报工作,然后每早再坐着运输机回来的么?
天越来越冷,清晨起来,廊桥下河水都结着薄冰,仆人举长杆凿开池塘冰面,柳昭把鱼食撒进去——他为数不多的娱乐项目之一——身姿肥美的鲤鱼都不屑抢食,水面之上已是隆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寒冷的一个冬天。阿交给柳昭铺羊毛毯,棉花被,说今年得下大雪,半夜冻着可大半月好不了的。晚上柳昭被棉被压得艰难翻身,有时朦朦胧胧醒过来,发现自己身边还依偎着头呼噜呼噜鼾声如雷的巨狼,盯着水流倒映在房檐上的光影,无奈叹息,寻思自己莫非是豌豆公主转世?
豌豆公主也没这么无聊!他抱怨,书房里的几本古文书着他翻遍了,不过是从小学背到高考的课文原本,他问阿交还有别的事可以干么?仆人为他抱来一张古琴,他满头黑线地说我不会弹,仆人们面面相觑,圣子六十年才诞生一位,有过侍奉经验的根本寥寥无几。
柳昭只得作罢,饭后去花园里踱步,对了,这儿淡而无味、鲜却不香的饭菜也不尽他满意,看他顿顿剩饭,身骨渐轻,终于阿召忍不住问:到底什么玉食琼浆入得了圣子金口,他亲自下厨给做。
柳昭略一思索,伸出双手,张开十指,小仆都觉得圣子在因自己的瘦弱形骸而自怜自哀,不想他放下一个指头,烤猪蹄,他说,卤鸭脖,又放下一个,冒脑花,第三个指头落下了,干煸肥肠,酸辣粉,海鲜粉,烤ru鸽,蒜蓉粉丝贝,煲仔腊烧、椰子鸡、虾rou肠粉.......他十个指头全放下又翻起来一遍,发现眼前小孩和大人都不可思议地盯着自己,他不禁有些胆怯地确认:这些够了么?
阿召回应Yin沉注视。
柳昭不甘心地哼一声,那就酸菜鱼!我要吃酸菜鱼!放好多花椒,加臭豆腐!
男人口吻平静,可以,但酸菜和豆腐得现买。
柳昭两眼放光,你要出去?
阿召斜撇他一眼,带不了你。
气得柳昭好似掉了两根胡须的母猫,猛扯下灌木丛中几片耐寒的荚蒾树叶泄愤,小鸭爪形状的叶片上覆盖着一层冰片子,晶莹剔透,光线下闪闪发亮。他屏气凝神摘下来,好奇心使然,想尝尝味道。阿召眼疾手快拍掉他手上冰片:“多脏你就吃?!”
柳昭委屈地揉手背,又摘一片凑到男人嘴边:“甜,你也尝尝。”
绿眼睛燃着火焰似地审视他,抓住皓腕,张牙咬住素白手心。
“松口——!!”
男人也无所谓自己脸上新留下通红的五指印,拿拇指抹嘴角,心满意足:“甜,真甜。”
行宫在圣子跑失后对人员出入把控极严,加之听闻近日有一支武装Jing良的悍匪在戈壁上游荡,抢占了好几个矿场,墙内人无论是软禁对象与否,都不让出门了,柳昭的酸菜鱼计划便无限后延。
这日他又百无聊赖地倚在椅子上哀婉命运,旁边做事的阿七突然探首:“圣子大人,你上回说的豌豆公主是谁?”
阿彩听到这句话,也好奇,两双童真大眼仰视他,柳昭回望着他们,脑子里突然有了主意。
柳昭快半年没上班了,不晓得回去还能不能保住饭碗,他怀疑阿克麦斯是给自己告假还是借此干脆帮他辞了职,可事假理由又是什么,难不成还能请到产假?
他边沉思着边随意往讲台下一瞟,刚好逮住阿七神色游离地仰着脸,不晓得这小孩目光和脑子飘到哪颗星球上去了,柳昭轻车熟路抛到他小脑袋上个抱枕:“专心默写!”
阿七忙不迭垂头,之前圣子问他识不识得字,他老实说只会写名字,那就是只认得一个字,柳昭沉yin片刻,自告奋勇地把教几个小仆认字这重任揽下了。他也心